落英缤纷的三月,花泻如雨。风徐徐的吹过,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浅香。深深浅浅的红,在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中,格外耀眼。那种近乎血液的颜色,在这个死气遍布的春日,煞是诡异,好似昭示着些什么。

“还没有找到离吗?”一片明黄中,昔日的少年帝王,俨然已脱变成一个雄才伟岸,气宇轩昂,霸气十足的王者。

“是”迎上那到犀利的视线,在下仰视着的人,无不颤颤的低下了头,一脸惊恐。

“啪”的一声,高高在上的帝王,大掌一挥,毫不留情的把堆在面前的奏折,一一推到在地。该死的,这群人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离,到底在那里呢!一别六年,他派人找遍了凤羽国的没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难道他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吗?不然为什么在凤羽国面临这种局面时,也不肯现身。

离啊,离,你可知,若是你再不出现的话,凤羽国有可能就会从这片大陆消失。

“皇上,皇上,息怒,臣等就是上天入地也一定会把左少爷给找回来的。”异口同声的说道,凤千夜的面前,黑压压的跪着一大片人。

“这样的话,朕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可是现在又怎样呢?有谁能告诉朕,离到底在那里呢?若是不想死的话,你们最好拼命去把他找回来。”厉眸,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凤千夜无奈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脸色不佳的说道“要知道瘟疫已经开始四处蔓延了,若不及时制止,不仅是你们,就连朕和整个凤羽国都可能不复存在的。”

“是,是,臣这就去找。”在凤千夜灼热如火的视线下,那群大臣惶恐的垂着头,像是逃难似的,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凤千夜面前。

“哎”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里,凤千夜半垂眼睑,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邪肆的眼中弥散着浓浓的疲惫。这就是站在高处的代价吗?陪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离他也离开了。那样一个丫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六年,足以让人忘掉很多,可那样一个人,却像一座山一样,在很多人心里屹立不倒。

特别是夜如歌,从那以后一改那种万事不上心的样子,一跃成为夜澜国最年轻有为的帝王。而后发了疯一样,到处派人四处寻找,六年从没有间断。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让一个如此淡漠的人,那样执着。可笑的是,而今他却要……

眯着狭长的凤尾眸子,神色略显迷离的望着不远处随风飘落的碎花,凤千夜大步的站了起来,凝重的看着桌上堆积如山,全部与瘟疫有关的奏折,语气低沉,浮着若有似无的沧桑,开口说道“传朕旨意,贴出告示,广寻名医,凡是可治愈瘟疫者,加封为凤羽国左相。”

如今也能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等待,真是件嗜人心肺的事,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皇上,这,这,真的要这样做吗?左相一职非同小可啊!”这可关心到国家的命脉啊!听着凤千夜的话,站在他身旁的许公公忍不住开口出声。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在凤羽国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区区一个左相,若可以换的凤羽国的平安,他很乐意这么做。有什么能比凤羽国的安危更重要的呢?

“是,奴才这就去办。”许公公转身就要走,却被凤千夜出声叫住了。

“记得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朕。”语罢,凤千夜缓缓的闭上眼,如墨的发随意的散落在一旁,一派慵散的样子,眼眶下染着淡淡黑色,线条分明的脸上布满倦色。

好几日未曾好好的歇息,他着实累了,就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同一片天空下,与一派死灰的凤羽国全然不同的是,流红飘舞的夜澜国,随处可见,妖娆的刺目,妖娆的嘲讽的色彩。一大片,一片的红绸,随风摇摆,偌大的圣月宫,喜字铺天盖地。

圣天大陆,七七九年,凤羽国,遇史上罕见的疫症,死伤无数,举国上下一派哀声。同年三月,夜澜国,圣合皇帝,夜如歌大婚,立其臣之女冷月倾为孝婉合皇后。

“主子,吉时已到,该携新后,游街,祭祖谢天了。”几经犹豫,夜色终究还是说出这句残忍的像剧毒的话。一片黑暗中,听到这句话,夜如歌忍不住抖动了几下肩膀。消瘦不堪的脸,血色顿失,与身上大红的喜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夜色,在等一会儿吧,就一刻钟!”声音淡淡的像一阵风,却带着绵长而厚重的悲凉。外面艳阳如血,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殿内,一滴如钻石那般璀璨夺目的液体,从夜如歌眼角滑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而这就是他的无奈。六年了,他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因为他是一个皇帝,而一个皇帝必须要有一个皇后,所以他穿上了这一袭鲜红如血的喜服。无数次的回绝,无数次的反抗,他能拥有的也只不过是这短短的六年。六年内他倾尽了所有心血,所有情感,在等一个虚无缥缈消息,在等一个午夜梦回才可以看到的人。

她应该也已经长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了吧!若是今天这样的日子,陪在他身边的是她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