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很大,天色还昏暗着,钟宴笙感觉能这个时候起来送他,景王人真是太好了,乖乖点头:“谢谢景王哥哥。”

景王哥哥真好,还拜佛求他平安。

一点也不像那个面都不露的哥哥。

话别裴泓之后,钟宴笙翻身上了马,一勒马,带上兵马,快马行出了城门口。

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动作不到两盏茶的时间,钟宴笙开始乏了。

昨晚没睡好,好困,穿着甲好沉,骑马也好累,腰酸腿痛。

老皇帝吩咐了,钟宴笙作为皇室子弟,更要以身作则,不可娇生惯养。

所以没有马车坐。

还好是到渡口去坐船南下,不然他可能坚持不到宝庆府,就要先走一步了。

去渡口的路颇远,天色渐渐亮起来,闷热的空气笼罩,杂乱的马蹄声入耳,钟宴笙难得感到几分烦躁,离京城越远,他心中越失落。

到最后萧弄还是没来。

不过那日萧弄本来就没答应过他要来就是了……是他自己很自信地觉得,哥哥肯定不放心他,会答应陪他南下的。

就算不来,也不差人来看看他吗?

钟宴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是裴泓没来,他一定不会这么难过的。

他蔫哒哒的,像根被晒蔫的小白菜,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如雷的马蹄声,整齐地朝着这边奔来。

钟宴笙吃惊地睁大了眼,转头望去,天光亮起一线,数百个骑着马的黑甲兵士似一柄穿透暗夜的弯刀,扬尘而来。

比起吃着京城里精细粮草的三大营士兵,这支兵马虽然只有数百人,却显得更精悍,纪律整肃,气势如虹,钟宴笙毫不怀疑,如果这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他手下这四千人大概完全不是这数百人的对手。

领着这几百人打头阵的人,正是萧弄!

钟宴笙眼睛一亮,立刻驱马过去:“哥……王叔!”

萧弄瞥去一眼。

随即,在一片倒吸凉气声中,萧弄坐下的快马未停,只在飞快路过钟宴笙的瞬间,伸手一拎,就将钟宴笙抓到了自己的马上。

三大营的兵马全部傻了一下,被调遣为副将的霍双脸色骤然一变:“定王殿下!将小殿下放下!”

萧弄心情烦得想杀人,冷冷睇去一眼,将面前想冒出来的小脑袋往下一摁,收回视线,吹了个口哨,马儿的速度不减反快,朝着渡口的方向飞驰而去,片刻未停!

钟宴笙被拎上萧弄的马,跟上次不同,是个面对面的姿势,马儿还在朝前撒蹄狂奔,他的脑袋一头撞到萧弄的胸膛,呜了声捂着脑袋,被迫紧贴在萧弄怀里,晕头转向地跟他打商量:“能不能……让它慢点呀?”

萧弄没什么表情:“它心情不好,控制不住。”

钟宴笙怀疑他话里有话,晕乎乎地“喔”了声,在颠簸中抬起眼,勉强看清萧弄的脸,之前的焦虑不安低落仿佛冰雪一般,都在一瞬间化去,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确认:“你要陪我南下吗?”

萧弄没吭声。

怀里的人像只不安分的小鸟,拱来拱去的,还带着缕幽微的兰香。

跟景王分开时还依依不舍叫景王哥哥,到他面前就不作声了。

从前一口一个哥哥叫那么甜,就是这小骗子骗人的。

钟宴笙等了半晌,也没得到回应,马儿太颠簸了,他在马上坐不稳,仰着脖子还很累,晃来晃去的,只得放弃了抬头看萧弄的想法,老老实实用手搂住萧弄的腰,声音软绵绵的:“哥哥,你能陪我南下,我好开心。”

仿佛一只柔软的小鸟撞进了怀里。

萧弄绷着脸,冷酷地“嗯”了声。

小骗子。

还想继续骗他。

他不会再上当了。

作者有话说:

萧弄:我其实根本没被他诱惑到,我就是在跟他博弈,我装作被他迷惑到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别说了,哥自有节奏。 (玩个网络梗)

眨眼之间, 钟宴笙就被萧弄掳走,扬尘而去,跟在后面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岂……岂有此理!

就算是与十一皇子有过节, 怎能如此不顾皇室威严!

定王果真如传言中那般, 嚣张跋扈、狼子野心, 一点也不将皇室放在眼中了!

霍双怒极,带上人就要追上去, 岂料还没赶上去,那批如黑云般的骑兵就默契地分开化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展戎一勒马, 面色冷峻:“王爷要与小殿下说几句话, 闲杂人等, 禁止打扰。”

霍双眼底冒出火光:“闲杂人等?我是陛下赐给十一殿下的贴身护卫,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霍双身后的下属噌噌噌拔出腰间长刀,对准了展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