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真可惜。”池景行将那支烟点燃,很随意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祝鸢抬眼看了看他。

他轻轻吐出烟圈,烟雾让他的脸不甚清晰。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祝鸢觉得,她对池景行或多或少是有一些了解的。

比如现在,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不代表他真的就要帮她。

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帮她。

祝鸢心里清楚,这些事情对于池景行来说,不过是一念之间。

她知道池景行不喜欢贺屿,也不喜欢自己提起这个人的事情,想了想,她走上前去,在池景行身边蹲了下来。

池景行垂眸看着她,目光不明。

祝鸢仰起头来,这个角度让她看上去颇为可怜,声音软软的,很磨人。

“我妈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只是另外一件事……我想请池少帮忙。”

“说来听听。”他说。

“可以借我一百万吗?”祝鸢的手掌轻轻放在池景行的大腿上,冰凉的手指透过西装面料似有若无地摩擦着他的肌肤。

“我爸爸的手术和后续治疗都需要钱……我会还的,或者池少每个月从我的工资里扣,也可以算利息。”

他嗤笑一声。

“真麻烦啊,”他说,“相比起来,我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

祝鸢的手顿了顿,她微微笑了笑,目光殷切。

“你想要钱,可以,陪我三个月,”他看着她,“用你最拿手的方式。”

四目相对之间,一切不言而喻。

寂静的夜里,祝鸢清晰地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心跳的节奏如同秒针,时刻让她清醒。

池景行的神色很坦然,他只是提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至于采不采纳——

他很乐意交给祝鸢。

他一向尊重女人的选择。

祝鸢就在这样的目光中平复了心绪。

她直视他的眼神,勾起笑容。

“谢谢池少,”她说,“我不会让池少失望的。”

-

寒风如剑,尖锐刺耳。

偌大的别墅灯火辉煌,寂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贺屿独自一个人站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和外面的富丽堂皇不一样,这个房间什么装饰和家具也没有,只有一盏简单的顶灯。

他没有开灯,闭眼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将他的身影都悉数埋没。

他微微垂着头,半晌,伸出手按向了一旁的按钮。

轻微的“咔嚓”一声。

暖黄的灯光瞬间倾泻下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贺屿缓缓睁开眼睛,沉沉的目光逐渐蔓延至房间的各个角落——

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祝鸢的脸。

这个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灯,和满屋满墙的,祝鸢的照片。

她走路的背影,她垂眸的瞬间;她回眸对着他浅笑,她在午后的阳光中向他走来;她在他的臂弯里小憩,她亲手给他做的生日礼物……

这里是他的心。

他已经不止一次弄丢了他的心,为了他的前程。

他以为今天的他有机会带祝鸢来到这个房间,向她诉说他这些年的爱意和歉意。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贺屿站在房间中央,一张张看向墙上的照片,里面的每一张,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拍摄时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注视抚摸过无数遍。

他抬脚向前走去,站在中间那张最大的照片面前。

那是他们第一次去海边时,祝鸢伸出手臂拥抱大海,在转身过来的一瞬间,他将她的拥抱定格了下来。

贺屿将自己的身子贴在照片上面,想象着祝鸢抱住他的样子。

良久,他闭上眼睛,很轻、很轻地笑了。

:公平

次日早上,祝鸢睡得有些沉。

也许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到了后半夜,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而自己已经不剩一丝力气了。

池景行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祝鸢一睁眼,便见到池景行站在窗边已经穿戴整齐。

他穿了件墨绿色的中领毛衣,领口恰好到他喉结的位置,若隐若现,平白增添了一丝男性的性感和张力。

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支细烟,没有点燃。

祝鸢坐起身来,池景行也在此刻回头。

日光在窗外有些晃眼,给他的周围渡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色,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神还带着光睡醒的迷离。

见她醒了,池景行点燃手指上的细烟,缓缓吸了一口,又吐出来。

他拉开抽屉,找出一叠支票,旋转钢笔笔盖。

笔尖和纸张传来轻微的摩擦声,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池景行执笔的手顿了顿,末了,撕下支票,放在祝鸢的床边。

八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