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攥紧枪支的指节发白,除此之外,她并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距离商队到达目的地还有三天。只要他们能活到最后,他们就赢了。

胜利就在眼前,他们没有停下脚步的理由。

不过爱丽丝也注意到了一点,在这场逃亡考试之中,所有人似乎潜移默化地跟随着亚伦的节奏前行。

那位黑发的少年分明也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可是他从始至终都很冷静。

就好像他刚被安格捡回来的第一天,就算在检察官的瞩目下,也没有丝毫乱分寸。

“是安格!!”片刻后,率先前去调查的一小队人却突兀地发出了欣喜的声音,

“你们说的那个安格!!他还活着!!”

“什么!?”

·

痛苦感犹如岩浆般蔓延着。从最初的胸口溢出,向着四肢进发,最终吞没掉了全部的意识,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沉眠并不是逃避痛苦的好办法,即便是在睡梦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痛楚和记忆也如同针刺般反复警醒着他的大脑,事实像是巨钟般撞击着现实,提醒他该醒过来了。

他还活着吗?

罪刃微弱地动了动手指,依旧不敢置信。

他很强,非常强……可他并非没有弱点。

而那样的弱点,恰恰被攥在了他本以为最该信任,却最终背叛了他的人的手中。

近乎致命的贯穿伤,除非是治愈系或者幻术系的a级法术印章持有者,几乎不可能会活得下来。

内脏被全部摧毁,肋骨折断殆尽,血液伴随着生命一并从那具苍白虚弱的身体中流逝,直至彻底死亡。

可是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被安置在了一张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清醒的自然香,应该是旅馆里常见的廉价天然香水。

奇迹发生了,他回到了毫无留念的现实。

“醒了?”

就在他本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时,一阵怪异沉闷的声音重新将他拉回了现实。红发的青年缓慢地扭过头,却看见坐在窗前,手捧着一本书安静观看的青年。

他的身上被黑色的火焰所浸染,脸上带着红魔术团的金边面具。

罪刃记得眼前的男人,前不久他还在猎人公会里听说过他,那个神秘的,藏匿在13区深处的a级赏金猎人,强大到让库尔索都无比忌惮的男人。

是他救了自己?

“你——咳咳咳……”

刚刚开口,胸口牵扯的一阵痛就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他下意识地扯住了胸口的衣服,那股从身体深处传达而来的恶心感随之蔓延了上来。

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可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能力并没有被剥夺。

这也让他愈加迷茫。

“两瓶s级的治愈药水。”戴着面具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了,“为了治好你的伤口,我可是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谢谢。”

罪刃的声音很微弱,夹杂着些许不安。犹如某种蜷缩在角落的猫科动物,敏感且脆弱。

“我要的不仅仅是感谢。”男人合上了手中的书,将其搁置在一边,

“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剥夺你的法术印章轻而易举——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

“为什么?”罪刃下意识问道。

他察觉到眼前男人身上传达而来的压迫感,可他并没有发觉对方身上的恶意。

他并不想要自己的法术印章,看起来也不缺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用语言叙述可能有点麻烦。”戴着面具的男人缓慢起身,他微微弯腰,像是邀请自己的舞伴,对他优雅地伸出了手,

“要合作么?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能告诉你。”

隔着面具,罪刃能够感受到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而这样的热切也让他愈加恐惧。

愤怒,慌乱,不解,痛苦……各式各样的感情混杂在一起,让他找不到离开旋涡的方向。

唯一能让他解脱的,也只有眼前的这只手。

换做平时,他不可能会答应这样的请求。可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库尔索背叛了他,孩子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就像一片孤零零的落叶,被扔进了湍急的河流,被路过的人随手捡起,也可以随手扔下。

他想要知道真相。

这样的欲望超越了一切其他的想法,像是无数只将他向前推去的手,让他不免踉跄着前行。

恍惚之间,罪刃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罪刃,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他抬起黑眸,颤抖的手指很快被对方被紧紧握住了,散乱的红发伴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肩头,像是流动的火焰。

“欧曼,我的名字。”男人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不一定是真名,但这样的行径起码表达了他的诚意。

“肉眼看到的才是真相,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听见对方轻笑道,“你想看到的一切,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