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陈明恩才做出最后总结。

“我真的没空照顾池少,还麻烦祝小姐留在这里看着他,我看他的脸色这么不好,肯定很需要你,祝小姐,拜托了。”

看得出来,陈明恩应该很不擅长说谎。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两侧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红,说话也变得有些磕磕绊绊、结结巴巴。

到了最后,他还有点不敢看祝鸢的眼睛。

害怕祝鸢拒绝,陈明恩几乎是立马走到病房门口。

“祝小姐,我家里真的有很急的事情,我先走了!池少就麻烦您了!”

病房门关闭,祝鸢看着门口的方向,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的眼神无意扫过桌上的文件——那是刚才陈明恩送来的,有关池氏集团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池景行是池氏集团的最大股东,财务报表必须由他过目。

作为审计的职业本能,祝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慢慢落在下面一项一项的财务数据上。

忽然,她的视线被其中一项支出吸引了。

金额不算大,但有些奇怪。

明目是——商业会展服务费。

一共是九百多万,分了三次汇款。

收款方是,苏梨。

:天真

看见这个名字,祝鸢没忍住,直接拿起桌上的报表,仔细翻阅了一遍。

越看,祝鸢的眉头便皱得越深。

看完几遍之后,祝鸢拿出手机查了查,这几年苏梨举办的几场个人雕塑展。

展会并没有对外售卖任何雕塑作品,只是展览观看而已,既然无法为池氏集团带来利益,集团又为什么要支付高额的费用给苏梨?

池景行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要么他是故意纵容,要么,就是他另有打算。

就在祝鸢专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一旁的池景行似乎有些苏醒的迹象,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祝鸢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报表,内心有些责备自己。

真是吃多了闲得发慌。

池景行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即便还在昏迷,他仍然紧皱眉头,像是有很多烦心事的样子。

祝鸢回过头,拿起包便要离开,手腕却忽的被人扯住。

池景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察觉到祝鸢要走,他抓住她的手,半睁开了眸子,语气沙哑:“祝鸢,不要走。”

祝鸢抿唇道:“既然你已经醒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乐兮和鹤兮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回去了。池先生,请自重,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池景行固执地不肯放手。

他撑起身子问:“鹤兮和乐兮,是谁的孩子?”

祝鸢眼眸微闪,所幸她并没有正对着他,没有让他发现端倪。

“与你无关。”祝鸢说。

池景行只确定一件事情,孩子一定不会是霍与川的。

鹤兮那天叫霍与川“霍叔叔”,再加上,他了解祝鸢,但从祝鸢和霍与川的相处模式和来看,祝鸢绝对没有和霍与川在一起。

那凭空多出来的两个孩子,会是谁的?

池景行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他不敢相信,当初那份同意书,是他亲自签名的,那场手术的结果,也是护士亲口告诉他的,医院有记录,不可能做得了假……

医院记录……

池景行忽然想起一件事。

五年前,祝鸢离开海市,霍与川和她一起离开。

那时候陈明恩告诉他,霍与川带走了祝鸢那次手术的所有报告和医疗记录。

原本已经尘封的记忆忽然重启,池景行的眼眸划过一丝光亮,抬眼看着祝鸢。

“祝鸢,是不是当初,我们的孩子根本就没有……”

“池景行,”祝鸢的声音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怎么五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天真了。”

池景行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惨白。

祝鸢似乎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孩子是我在英国的时候,在一个实验室做的人工授精。我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再结婚,但我亏欠我的孩子。池景行,你的体内从来没有过孩子的心跳,你不会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每分每秒都在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体内消逝的滋味,你当然不会感到痛苦。”

池景行一直紧紧握住祝鸢手腕的那只手,忽然就没有了力气。

祝鸢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抬脚离开病房。

只是在走的时候,她留下了一句话。

“我不会原谅你的,池景行,我已经痛苦了那么多年,凭什么要让你心安理得的释怀。”

-

周一一大早,祝鸢安顿好了鹤兮和乐兮之后,便拿着包出了门。

她要面试的公司是一家新上市不久的建筑公司,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是这家公司的财务总监。

曾经在池氏集团的财务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