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自己,林巍绝对不会向林北得低头,他会选择硬扛到底不死不休,可是林北得明白表示要把矛头对准沈浩澄,他就不能不生惧意。

不提政委的个人地位,单是他那一批批转业到地方并且逐渐在各领域干出了大名堂的前下属们,想要搞搞势单力薄的沈浩澄,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林巍没法眼看品学兼优满怀理想的人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只好令人失望。

秦冬阳能特殊吗?

林北得不但一起带回了秦冬阳,还替儿子换张新床,林巍自然心惊,只怕这种诡异万分的接纳下一刻就变成绑缚秦冬阳手脚的可怖绳索,年轻人会就此失去工作权力和人生自由。

没本事改变,所以忙着送走。

拥抱世界

可不该是这个走法。

突然之间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林巍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他已经习惯了时时刻刻有个秦冬阳,接受不了如此骤然的缺失。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一份最能确定的爱,瞬间就不见了。

有的时候只当寻常,失去却如抽骨挖髓。

林巍浑身无力却又忍受不住,再次摸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给秦冬阳发短信:你在哪儿啊?给我打个电话。

早上的海滩便有不少游客,食品车还没太忙,秦冬阳踩着阳光走到女摊主面前。

大姐见到他就笑了,“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这么可爱的帅哥到我这儿卖货,总觉得不大真实。”

秦冬阳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么帅哥。”

“这么没自信呢?”大姐示意他进食品车去,“不是失恋了吧?”

“是!”秦冬阳令人意外地承认说,“确实失恋了!这个会影响您对我的观感,导致不爱雇用我吗?”

大姐瞪眼看他,“谁这么没眼光?”

秦冬阳也笑了,“您是个好人。”

“那就好人帮好人吧!”大姐对他示意一下琳琅满目的食品车,“我靠这个养孩子哩,小伙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秦冬阳立刻把身份证原件和复印件都交给女摊主,“能不能干长我都得表达诚意,您把复印件留下。”

“嗯!”女摊主看了一眼就把原件还回来,“小秦肯定不是在这儿长干的人,现在是旺季,我也没雇着人,就当帮帮忙吧!我姓童,童颜的童,你叫我童姐就行。”

“童颜姐!”秦冬阳自主主张地说,“好听!”

“哎哟我可不叫‘童颜’啊!”女摊主捂着嘴乐,“让人笑话!

“谁笑话啊!”秦冬阳道,“多叫叫肯定会童颜永驻,就这么定了。”

“哎呀你这小伙太招人喜欢了,”“童颜姐”说,“谁家姑娘这么没眼光啊?可是丟了大宝贝呢!”

秦冬阳挺喜欢这女摊主的性格,很热情地投入了新工作。

谁说过的?所谓见世面是向上见繁荣向下见苦难中间见平庸。

秦冬阳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向上向下都未必能心态平和,那就先感受感受中间的吧!

感受一下接近自己,又全然不同的群体。

肖非艳很长时间没有接过林巍的电话了,看清号码还挺奇怪,“巍子?”

“冬阳跟你们联系了吗?”林巍声线低沉地问。

“哎呀秦大沛没跟你说啊?”肖非艳立刻答道,“这人!想什么呢?不跟他哥联系,跟我联系了,说挺好的,你别惦记了啊!”

“他去哪儿了?”林巍追问。

“那不肯说。”肖非艳说,“就给我录了录房间里面,大概是怕泄露地标,窗户都没镜头。冬阳这回是出格了点儿,但他再犟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年轻人想换个环境透一口气也挺正常的,冬阳从小听话到现在,读书考试无缝上班,太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了,日子过得实在枯燥。你们哥哥们别逼太紧,给小孩儿个自我调整的机会!”

林巍沉默半晌儿才嗯一声,“非艳,对不起!”

“说得上这话吗?”肖非艳赶紧道,“冬阳都二十六了,又不是十七八。咱们几个整天小孩儿小孩儿的叫习惯了,忘了他是大人了,自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大沛没联系你多心了吧?他也懵着呢!冬阳死活不搭理他,心没底了!该,让他总欺负弟弟,现世报!”

林巍半点儿都没轻松,“再跟你联系告诉我一声……嗯,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行!”肖非艳痛快答应,“冬阳也是的,怕找说怕找的,至于不联系吗?咱们又不是007,顺着信号就钻过去了?”

副检察长说话诙谐有趣,心却玲珑,回家就问,“你生巍子气了?”

秦大沛有点儿莫名其妙,“生啥气?”

“没有你咋不联系他呢?”肖非艳说,“特意给我打电话问冬阳的事儿,估计想多了。这些年你们哥们走得更近,女同志都被边缘化了,关键时刻还得发挥工具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