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在瞬间刺入我的掌心与指尖,我闷哼一声,隐忍着不发一语。

我的手在此刻变成未灭就落地的烟头,被邢戚午泄愤般用脚掌碾灭,火光消失,猩红的血顺着我的掌心溢出。

邢戚午只淡漠地看了眼,移开脚的动作像踢开一片垃圾:“收拾干净。”

照片被邢戚午无情抽走,我则被他弃之敝履地留在原地。

待那具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我才敢拿起我阵痛到麻木的手,透明的玻璃尽数扎根在血肉里,在灯光下映出一片扭曲残缺的景象。

我跪在地上,自虐般一个个把玻璃碎片从手上拔出,有些碎渣进的太深,我便深吸一口气用指甲将它直接扣出。

“我帮您打针破伤风吧。”小筝头疼地看着我血肉模糊的手,自从上次帮我逃出之后,她就被调到了邢戚午家里。

“麻烦你了。”

打完破伤风并细心包扎完我的手后,小筝去厨房端了一盘苹果过来,她说这是邢戚午专门让她为我准备的,也不知道意欲为何。

而我只是看着那盘已经氧化的苹果抿了下嘴唇。

记得第一次和邢戚午做完时我哭得很惨,眼上那块黑漆漆的布盛满泪水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我的眼睛好似两只轻舟小船浸泡在内。

邢戚午手指轻抚我的嘴唇,示意我噤声,不许再哭。

不久后他喂了一块水果给我,让我猜是什么。

酸甜清脆的口感让我不假思索地说是苹果,邢戚午一下就贴在我耳边笑起来,低沉的嗓音揉捏到耳边酥麻一片。

他说:“对,是苹果。”

良久后,邢戚午摘去蒙在我眼上的黑布,神情阴戾地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去看桌子上的果盘,问我现在是什么。

彼时果盘里的苹果已经氧化变成褐色,我睁开肿胀的双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瞬间性情大变,颤颤巍巍地说这是氧化的烂苹果。

邢戚午神情顿时平静下来,很温柔地嗯了一声,他玩弹力球般按压我的眼珠,很认真地教我。

他告诉我,别让自己变成一颗倒胃口的烂苹果。

我几乎是刹那间就想起来资料上说谢久宥最爱吃的就是苹果,只是他这颗苹果长在伊甸园,是邢戚午心中一颗永远不会腐烂的金苹果,而我则生长在泥巴地里,只是轻微的破皮便会氧化的毫无价值。

自那之后,我便紧紧裹住自己的果皮,胆战心惊地跟在邢戚午身边,但李孜泽咬破了我,把我完全标记,于是我从内里变得完全腐烂,溃烂。

邢戚午通过这盘苹果暗示我,想必现在在他眼里,我已然是一颗倒胃口且恶心的烂苹果。

我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白色的绷带又染上猩红的血,小筝哎呀哎呀地叫着,忙不迭又去帮我拿干净的新绷带。

等再睁开眼,我心中已有了打算。

晚上邢戚午回来时,我正站在窗边看海,天空月明星稀,铅灰色的浪花一波波此起彼伏。

而我扭头看向邢戚午,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笑最像谢久宥,我知道。

怎么样最能让他留下我,我也知道。

邢戚午不由自主地靠近我,步伐缓慢而又坚定地向我走来,他目光锐利如鹰,直勾勾地刺向我,我却下意识地别开了即将与他目光相对的双眸。

潜意识深层的恐惧与警告骗不了人,几年的习惯还是不可能马上说改掉就立刻改掉。

这双眼睛好烦,我在此刻难得与邢戚午抱有了同样的想法。

他嘴角不屑一顾地勾了下,与其是在对我说,倒不如说他在对自己自言自语。

“赝品。”

说罢,他便从我身旁径直走过,像是身旁路过一辆车或一棵树般毫不在意。

“别走。”我在一瞬间拉住邢戚午的手,接着双手拥住他的后背,佯装依恋地把下巴搁置在他的肩头。

耳边有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我丢弃尊严,轻声贴在他耳廓,卑微道:“烂苹果,也能吃。”

邢戚午转过身,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玩味地笑起来。

他的手指抚过我颈后的腺体,语气疏冷:“别装了时锦,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着急了是吗?现在才打算抛弃你仅剩的隐忍美德孤注一掷地来装作他,太晚了。”

邢戚午把指尖刺入我的腺体,松柏的味道顿时拼命奔逃在空气之中。

他面上仍挂着讥讽的笑,把指上的血抹在我的脸颊,嘲我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你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装,现在就不会这么痛了。”

“您要怎样才可以原谅我?”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不喜欢二手玩具,不过你要是愿意摘除你这个臭气熏天的腺体,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摘除腺体这项手术一直是被法律明令禁止的,因为这项手术不管是对于alpha还是oga的身体伤害都是巨大,甚至有百分之十五的几率会死在病床上,就算手术成功活下来,也有极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