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在城区有套房子,这套房子没有在阴司登记,是挂在他门徒的名下。

司康落网前,曾经来过这。

那是一个阴天,阴差受限于阳气,他们这类存在,只能在阴雨天里行动。

在限制阴差行动的诸多因素里,天气不算是最差的一个——杜仲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喝到热茶是几百年前了。

有了门徒就有了信仰,信仰会支撑他们接收阳气,只要有足够的信仰,他们就能和普通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

那天,杜仲煮上茶,他坐在庭院前静静地听着雨滴打在屋瓦上的声音,他在等着这杯茶凉透。

煮茶壶可以显示温度,从一百度到四十三度的时候,房间里来了不速之客。

“杜仲啊,你倒买倒卖阳寿这么多年,连杯热茶都喝不到吗?”来人是突兀出现在他家的客厅里,他似乎只是一团黑气。

“司康。”杜仲道,“你来做什么?”

“转轮王的狗嗅到我了,杜仲,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供出你。”夲伩首髮站:heis wuc o

“什么事?”

“杀了齐遇。”

杜仲未曾犹豫:“好。”

三天后,司康落网。

半年后,杜仲平调。

十月八号早晨,齐遇的车停在两市交界附近。

再往前开几公里,就能出了杜仲的职权范围。

齐遇特地挑了凌晨走,只要天还没亮,杜仲就能行动。

今天是个晴天,天边已经有弘光出现,用不了半小时,今日就会彻底放晴——不管杜仲想做什么,都只能在这半小时里。

眼见那朝阳升起,日光渐渐驱散薄凉的水雾…一切都在两市交界前戛然而止。

越来越重的水雾代替日光笼罩市内,齐遇的车前玻璃上很快就结出一层珠帘。

“杜仲。”她道。

每个阴差的能力不同,杜仲已经在位数百年,其出行之时当有阴雨水雾遮蔽阳气。

齐遇插在兜里的手握紧八卦指尖陀螺。

清瘦高挑的身影自水雾中走出,鬼是没有影子的,想来蜷缩在他脚下的那团黑影不会是善类。

杜仲打了个响指,黑影奔向齐遇。

黑影没有攻击齐遇,而是攀上了齐遇的车,在她的副驾驶上入座。

齐遇目睹着,道:“这是,安排我出车祸?”

杜仲道:“我不杀人的,介绍一下,这是祸鬼。”

齐遇在上岗之前将所里分发的鬼类科普手册背了一遍,她记得祸鬼并非天然成就,而是由人制造,以吸食人的气运为食。被寄生的宿主的气运越强,祸鬼越无法离开宿主。在被吸食的过程中,宿主会受祸鬼影响逐渐失去对自身心性的控制力,外界则是因其气运流失而使灾祸降临,两者相辅,直到最终宿主气运消失心性失控,招惹死劫。

而那个时候祸鬼也已经足够庞大臃肿,它们对宿主气运的贪婪令它们无法脱离宿主,最终,替宿主挡死劫而死。

“送你了。”

杜仲退后一步,他自水雾中来,也自水雾中消失。

阳光终于驱散阴冷,为齐遇披上一层披风。

那祸鬼不能忍受阳光,缩到了座位下的阴影里。

这一趟回长源市,齐遇说是去所里交代一下,其实是要去见一个人——管潇涵。

这七天里洛山宣未曾对她下手,想来应该不是去度假了,当年她查司康之案是为了求得转轮王庇佑,而这一次,她想不出除了管潇涵以外还有谁在帮她。

而这一切的真相,她希望当面去问清楚。

不管管潇涵在洛山宣那是怎样的位置,他都不能阻止洛山宣杀她,她回长源的这一路必定危机四伏,有这祸鬼在,可以以祸鬼之力打乱他们的安排。

…前提是齐遇能在人祸中活下去。

齐遇开门上车:那么,杜仲是帮她呢,还是真的想让她死呢?

如果是后者,杜仲又站在谁的那一边。

能令齐遇安心的一件事是,杜仲反正不会是洛山宣的人,不然不会给她祸鬼让她有了先机——不是洛山宣的人,不会害津元。

有这祸鬼在,齐遇不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她先找了个小旅馆补足了觉才正式启程。而因为这祸鬼,齐遇油门几乎踩到底,在公路上疯狂飙车。

齐遇飙车的行为引起警方注意,交警怀疑她吸毒或是酒驾,开着警车在她后面狂追。

齐遇算过自己回长源的这段路,最佳的动手地点是长源市百里外的隧道,那片多山,不仅不在她的职权范围内,还容易出车祸。

所以齐遇掐准时机,在过长源最近的一个收费站后放手飙车,任由祸鬼掌控自己的气运。

她已经和祸鬼斗争几个小时,多少有点不清醒了,而她疲惫的样子正好被交警看到,几个要素综合之下,警车在后面狂追齐遇让她减速下高速路边停车。

而在警车狂追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