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了孩子是一个很值得期待的事。迎接一个新的生命之后又有幸能陪着她走一段路,这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之一。是生命的奇迹,上天给了你机会创造这个奇迹。但需要代价。颜易文带着舒悦去医院建档那天,舒悦被抽了得有八管血,但她却不哭不闹的走完了整个检查的过程。那时候颜易文心里就有了定数,不管未来的打算是什么,都得先在泸西市陪着舒悦。又正好颜良一直劝着他可以搭把手管管公司,颜易文便没再推脱,打算先进公司挂个名头。但不管他专业能力多优异,管理层始终与一线有区别。他还是要花心思学,也没法子时时刻刻呆在家里。舒悦表面上从未就此多言一句,但颜易文却可以感觉到她愈加敏感的情绪。她很容易半夜被恶心感惊醒,突然就往洗手间里跑。颜易文也几乎没有过深度的睡眠,只要听到她醒了就赶紧也跟着她过去。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舒悦双手撑在洗手台起起伏伏的呼吸,“我好难受。”颜易文先是拿了湿纸巾替她擦嘴,随后就将人揽在怀里,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轻拍着她的肩安抚。舒悦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转身喝了一口漱口水,吐掉后又用热水洗了洗脸。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皮肤,还有眼眶下的黑眼圈,沧桑得已经不像自己。再一次感受到这种变化,舒悦鼻子开始发酸,猛然低下头压制一瞬,才缓缓道,“颜易文,我不喜欢我这样。”她微颤的睫毛却像地动山摇一般震着颜易文的身子。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又将吻落在她耳后。“可我还是很喜欢,怎样都喜欢。”——颜易文抽了空,还是打算尽快去一趟法国将离校的手续给办了。那天颜易文定的飞机甚至都在凌晨,他尽量不花过多额外的时间在这趟行程上。他本想起床后就先走,但舒悦还是跟着他起来了。“你是今天走?”颜易文替她倒了温水,递给她,“你昨晚才问过。”舒悦接过后抿了一口,“是吗?”她最近的记性也是……真不知道是孕期还是其他原因。颜易文心里有些泛堵,默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柔着声,“等会儿方敏会过来,早饭吃完先把药吃了。”舒悦扯了一个微笑,看着些许牵强,“嗯。”颜易文用指背替她擦去了唇上的湿水,又上前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里,“宝贝,我会尽快。”整间房子只剩舒悦一个人时,她找手机都翻了许久才找到。她不记得自己放哪儿了。她也不记得多久没能在键盘上敲下一个有用的字,她都快忘了坐在摄影机后的感觉。空荡荡的。——冬天的巴黎银装素裹,寒风更是萧冷,颜易文先去了租的房子,大概收拾好后也并未过多停留,而是打算去ada家里将之前借给他的书顺道拿回来。过去的时候正是清晨,一路上除了碰到晨跑的人,倒也没有见着许多行人,连单元楼大厅都显得冷清。大清早的,ada应该是还没起床,所以颜易文也没来得及提前打电话,电梯门打开后他才思虑着电话铃声和门铃哪一个更能叫醒他。手中的手机刚被打开屏幕,颜易文另一只手已然快触碰到门铃,但门却被毫无防备的从里打开。出来的人有些慌张,手中搭着外套,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毛衣全然穿好,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她一时之间也没了动作。颜易文也没怎么反应过来,稍过几秒他才后退了一步,面色看起来也并没有许多异常,但嘴角的笑却实在掩盖不住。他默了一会儿,才用中文问,“ada还没醒?”杨菲此时此刻尴尬得快感觉到难捱,她听到他开口才讲门把手上自己的手收回来,眼睛到处乱飘,“啊……对。”颜易文正欲上前,准备进去,但杨菲却直接踏了出来将门关上。她问,“你吃早饭了吗?”“没。”杨菲将羽绒外套穿好,还是未敢与他对视,“先吃饭吧。”颜易文站在原地顿了会儿,最后也并未拒绝,“行。”——这天气坐在帐篷底下有些凉,两人进了店内,坐在了一旁靠落地窗的位置,外面便是裹着厚衣服在上班途中的行人。

地上还有昨晚积的白雪,混着落叶。颜易文也没有不识趣的多问些什么,店内开着暖气,等菜已然上得齐全,两人之间的对话都寥寥无几。杨菲默默解决完一个牛角包后,才慢吞吞开口解释,“我就昨晚在他那儿借宿了一晚。”颜易文倒是有些打趣的意味,“我懂。”杨菲轻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得很缓,“你应该挺庆幸吧,我要是和别人有什么,肯定就不会来烦你了。”她在他面前到此时此刻都还是如此小心又敏感。这让颜易文稍叹了气,“ada认真起来,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不是庆幸,是祝福。”杨菲抿着唇,看着还有面包屑的空盘子许久,才看向他,笑着,“不过我好像也确实没以前那么喜欢你了。”颜易文没有规避话题,“那不挺好?”杨菲有了真正的松快与坦然,耸耸肩,“确实。”她拿起桌上的菜单,很自然的说,“这家餐厅前几天刚出了咖啡的新品,但我看菜单上没有了,还挺好喝的,我去问问。”说罢她就站起来离了席。桌上的手机开始一阵阵的震动,颜易文看到来电就接起来将手机举耳边。“你多久回来呀?”电话一接通,就是舒悦显得有些委屈的催促。颜易文看着窗外,眉间染了柔意,“东西下午才寄得过去,晚上的飞机。”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她闷闷的应,“嗯。”颜易文轻笑了一声,正欲开口安抚,但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