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一个曾任过詹事府詹事丞,职责是辅佐太子,却在先太子失势后立马卖主求荣,背叛了先太子,也是他透露了宫变情况,以至太子妃受惊早产,在一片混乱的东宫里出血而亡。

另一个曾受过老定王恩惠,却恩将仇报,当年蛮人突袭,老定王与妻子、弟弟苦守一月后悉数战死,朝中人心不稳时,此人跳出来连递三个奏本,意指漠北失陷,都怪萧家人狂妄自大,萧家分明非皇室血脉,却受封异姓亲王,如今老定王已死,世子也不该承衔。

这俩人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按理说不该被怀疑,但有了淮安侯这个先例,老皇帝又是多疑阴狠的性子,派人将这俩人抓回诏狱,狠狠折磨了一通。

诏狱里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俩人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抓出来时还一头雾水着,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被锦衣卫严刑逼供了一晚上,都不知道锦衣卫要他们招什么,只知道涕泪横流地大喊“陛下冤枉”和“臣当真不知”。

老皇帝听了锦衣卫的禀报,自然愈发确定他们就是太子残党——都受了那么多刑了,还嘴硬得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先太子前二十年,都活在老皇帝精心编造的梦里,浑然不知自己被操控着,一心一意憧憬敬仰着自己的父皇,后五年才活出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他短暂地活了那五年,尽管时间太少,手中能用的人不多,但手下的人无不心悦诚服,死心塌地,愿以性命交付。

与老皇帝需要靠不断罗织的谎言、威逼利诱聚拢的人心全然不同。

仿佛当年的康文太子,哪怕是病重卧床,甚至是已经病死了,朝里朝外仍有康文太子的拥趸,胆大妄为地怒骂着新皇暗害太子,得位不正,花了许多年才把这些声音都摁下去。

老皇帝极为不快,吩咐田喜传令将那两人的舌头都割了。

这会儿俩人被带上来,遍体鳞伤的,目光本来一片呆滞,在见到钟宴笙和萧弄,尤其是见到钟宴笙的脸的瞬间,神色都变得惊恐起来,瞳孔瞬间放大,却呜呜说不出话。

这个反应,老皇帝愈发确信了他们的身份,转向钟宴笙:“小十一,你可知这俩人的身份?”

钟宴笙知道他们是萧弄名单上的坏人,但却也是真的不知他们姓甚名谁,眼底透露出不加掩饰的迷茫。

老人的眼底多了分满意,微笑道:“他们是逆贼余孽,潜伏朝中多年。”

听到这句话,下面那俩人更激动了:“呜!呜呜呜!”

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来了,放在老皇帝眼里,他们这副模样,更像是急切地想要告知钟宴笙他的真实身份。

霍双努力做出一副沉痛的模样。

萧弄看着那俩人狼狈求生的模样,眼底掠过丝冰冷的快意,笑而不语。

淮安侯则拧起了眉头,神色肃穆。

……有这俩人吗?

一屋子人心思各异,连田喜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霍双和萧弄,老皇帝接着温和地问:“小十一觉得,对待心思不轨的逆贼,应当如何处置?”

钟宴笙在袖子下的手攥得死紧。

果然如此,不出他所料,老皇帝当年让他父亲亲自给母家的人挨个定罪,现在轮到他了。

这老变态好像格外喜欢这样的戏码。

在钟宴笙“懵然无知”时,让他将自己父亲的忠心下属们剿灭。

若是他跟萧弄当真关系恶劣,若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察觉到老皇帝慈和皮囊下阴狠的眼睛,待到来日,他突然知晓自己的身世,该如何自处?

稍微想一下都不寒而栗。

钟宴笙轻轻开口:“谋反乃是十恶不赦之罪,按律,当凌迟处死。”

他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朝气,又有一丝口音的绵软,如此平静地背出律条,落入底下那二人的耳中,却如恶鬼罗刹般,让人背后直冒凉气。

那俩人的脸色霎时苍白得可怕,跪在地方疯狂磕头求饶,呜呜发不出声,糊了一脸的眼泪和血,瞧上去又是可怜、又是可怖。

萧弄轻轻挑了下眉:“小殿下的心可真狠啊。”

只有钟宴笙听得出来他的调笑意味,钟宴笙还气着前几日的事了,别开头不理他。

淮安侯心里一沉,他亲自走过当年那一遭,清楚老皇帝的手段,这二人若真是太子手下的人,那老皇帝当真是恶意满满,待迢迢知道真相后,将如何自处?!

淮安侯咬牙开口:“陛下,陈大人和潘大人究竟是不是逆贼还有待查验,不如将他们交给大理寺,彻查一番,再做处置,严酷刑法,万万不可轻率。”

淮安侯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底下的俩人在老皇帝瞬间彻底打上了太子残党的记号。

老皇帝面色淡淡:“是真是假,朕心里自有决断。小十一说得不错,国无法不立,行谋反大罪之人,自当按律处刑,如此方可威慑含有异心之辈,国家方能安稳长久。”

淮安侯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