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性要找到人,又遣了众下人再搜一遍各处,犄角旮旯都不许放过。

孙氏心有不满,这是他们王家,又不是宣平侯府,现在她儿子都是举人了,哪容得他们在家里查来查去,没得晦气,可她看看王昀,王昀也急得满头冒汗,一时倒不好多说气话,只是对王昀道,“那姑娘都丢了几个时辰找不出来,就怕人早不在家中,还往哪儿找,她长得又那样儿,还醉了酒,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趁早收收心,一个妾而已。”

王昀待要反驳,忽见一个婢女慌慌张张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绣鞋。

孙嬷嬷认得那绣鞋,忙跟周氏道,“这是雪浓姑娘的鞋子!”

可算找到物件了,周氏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问那婢女在哪儿找见的。

婢女回说是在断桥附近的水岸边,只找见一只,另一只却寻不见。

在场几人皆愕然,还是孙氏先说了话,“她不、不会跳河了吧。”

只要不是被哪个没规矩的下人藏住,雪浓就是真跳河了,温德毓和周氏也算松了口气。

周氏立即做出哭态,身体也摇摇欲坠,孙嬷嬷扶住她,一番劝慰,她才像强做镇定。

这毕竟在人家里,周氏对王昀道,“二公子,劳烦你遣几个人下水去搜罗。”

孙氏直想翻白眼,现在知道问候主人家了,她自己的姑娘看不住,把她儿子的谢师宴都搅和了大半,要不是将成亲家,孙氏真按捺不住这满肚子的火气。

王昀心中也急,她一说,便吩咐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进水塘去打捞。

一时众人都集聚到水塘边,站在岸上看小厮们在水里搜找,竟是各怀鬼胎。

孙氏是想着雪浓要活着被捞上来,名节也受损了,自不能再给王昀做妾。

周氏和温德毓就没盼着雪浓活,打从今日计划失败,雪浓活着就不如死了好。

唯独王昀一心希望雪浓还有生机,即使真在水里,只要小厮们不动,他救人上来,也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小厮们在水塘里找寻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寻到另一只绣鞋,那绣鞋里尽是烂泥。

周氏这回一见着是真哭了,“……她怎就这么想不开啊!”

鞋子在水底,说明人已经在水里几个时辰了,就算找到,哪有命活,这也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再不心疼,也觉得亏欠。

周氏掩着脸哭的伤心,温德毓也以袖遮脸红了双老眼。

在他们身侧的温子麟忽要下水,被周氏拽住,“你要你母亲一晚上送两个黑发人不成?”

温子麟攥紧双手,“我不信她就死了,尸首都没有,怎么能说她死了?”

王昀道,“他说的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催促着小厮再找。

这一找,就找了一夜,愣是没找到雪浓的尸体,但那水塘外连着一条大河,小厮们都猜测,是不是雪浓已经随着水流被带入河中,河水太深,那就再难寻了。

温德毓夫妇便呈报给顺天府衙门,交由专做打捞活计的衙役去捞人,直有三日,仍渺无音信,往常落水之人,超三日找寻不到,便报死,当下衙门做了主,便定雪浓落水而亡。

去王家参过谢师宴的人多,那日雪浓出事,有不少人知晓。

一时之间有说雪浓是酒醉不慎掉进了水里。

也有说雪浓是故意跳河寻死,概因雪浓死在王家,从前温王两家默许的是雪浓和王昀有亲事,可真正定下亲事的却是王昀和温云珠,多说是温云珠抢了雪浓的亲事,雪浓悲愤之余,才会有此念头。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揣测,温家要做足样子,给雪浓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温家的夫人们都在灵堂上恸哭,周氏哭着晕过去好几次,谁看见都要感慨她把养女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待。

待雪浓的丧事过了,也就没人再议论,一切都归于寻常。

谢师宴后,周氏就想把温云珠和王昀的亲事提上日程,可听孙氏的意思,王昀并不急着成婚,想等明年春闱考过了,再说这些。

周氏当然不高兴,可如今温德毓被撤了职位,宣平侯府里,全是张手要钱的老爷,雪浓死了以后,周氏就断了攀附沈宴秋的心,温子麟又没中举,近来人消沉了不少,周氏也不敢太逼着他读书,只能寄希望在王昀身上,若能两家结为一家,王昀前途无量,还愁不跟着沾光吗?

她心里门清,明年王昀若真能在春闱高中,那可是进士及第,那时候就是更富贵更体面人家的姑娘也愿意嫁给她,而今是他高攀宣平侯府,等到来年,就未必了。

周氏咬咬牙,也只能答应下来,只叫温云珠性子放软些,别再惹王昀生气,现今可没有雪浓钓着他了,若把他气着,真有可能会退婚,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温云珠也知晓好歹,雪浓在时,还有些羡慕妒忌她被沈宴秋看上,可她走后,不见沈宴秋来吊唁,沈家三房也没人来上柱香,竟是凄惨的叫温云珠都胆寒,以前的那些不服气一下消失,只觉得周氏为她周全的好,王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