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宋钊和江冉都低着头,只有梁季澄昂着脑袋。

“说说吧,怎么回事,潘老师跟我说你们几个放学约架,”话是对三个人说的,老唐的眼睛却只看着梁季澄,“宋钊,是不是又是你主动招惹的?”

梁季澄在心里嗤笑,看来班主任对他这位学生的天性已经有了深刻了解,根本不用他再火上浇油。

宋钊则沉默不语,大有“打死我也不说”的架势。

他也确实没法说,替喜欢的女生出头和同学打架,这话跟班主任坦白,属于主动找死,救都救不回来。

老唐见撬不开他的嘴,转而看向江冉,“江冉,你说。”

江冉也不说话,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脱罪,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和老唐一起将目光移向了梁季澄。

“老师,是这样的,还是我来吧,”梁季澄不急不慢地开口,他自带一股凌人的傲气,像是法庭上做最后陈述总结的金牌律师,“这是个误会,我和江冉事先都是不知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梁季澄一开口,老唐整个人都温柔下来,从阎王爷变成和蔼的村口大叔。真是一丘之貉,宋钊愤愤地想,不就是考试比他多那么几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紧接着他又觉出几分悲凉:这件事要是通知家长,就不是被批评几句那么简单了,他爸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宋钊昨天确实是为了堵我们,但不是打架,”就在宋钊为自己未来的皮肉之苦担心之际,却从梁季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是为了还我的作业。”

宋钊:“?”

老唐:“?”

“放学之前他借了我的作业,”梁季澄说瞎话说的面不改色,“走的时候忘了给我,所以追过来了。”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梁季澄一本正经对目瞪口呆的宋钊道,“我所有的题都做完了,你第二天带给我也行。”

宋钊:“…”

是误解,他以为好学生都是老实本分的那种,没想到撒谎也能这么不打草稿出类拔萃。

老唐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话,脸上堆着狐疑,“真的?”

“真的,”梁季澄一脸无所谓,手往宋钊身上一指,“不信你问他。”

事已至此,梁季澄路都给他铺好了,宋钊只能借坡下驴,“真的,我是为了还作业才…才追他们的。”

罢了,他又自作聪明地多加了一句,“我准备从今天起好好学习,奋发图强。”

梁季澄背过身,白眼翻到了天上。

“行了,”老唐挥了挥手,到底没深究,“只要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潘老师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闹出多大乱子…走吧,回去上课吧。”

“还有宋钊,”他刚松口气,就听老唐召唤他,吓得他啪一个军姿,“你爸妈做点买卖供你读书不容易,别一天到晚瞎混,听见没有!”

宋钊连连称是,和另外两个人退出办公室。

“唐老师这就信了?”直到出了门,江冉还心有余悸,“我以为他至少得来个三堂会审呢。”

梁季澄嫌弃地瞅了江冉一眼,又不是他闯的祸,怎么胆子这么小。“老唐才没信呢,”他说,“只是不想追究而已,又没打起来,所有人都好好的,没必要刨根问底。”

他之所以替宋钊隐瞒,理由很简单,不是他多顾忌同窗之情,只是觉得被迫卷进莫名其妙的情感纠纷实在是太蠢了,说出来丢人,不符合他的气质。

“还有你,”梁季澄斜睨着宋钊,“不用谢。”

宋钊被他一句话说的脸皮发紧,他再不服气,也得承认今天要不是梁季澄给他台阶下,他多半是逃不过回去那一顿收拾了。某种意义上,他和江冉属于以德报怨,是救命恩人。

之后三天,双方相安无事地度过,没再闹出什么动静。

但这事还没完,宋钊自认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什么是汉子,就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就更得报了。第四天,他没把课本带回家,省出的空间从家拿了几瓶汽水带到学校,咣当全砸在江冉的桌子上。

江冉以为他又要找事,瞬间抱紧胳膊,全身透着警觉,“你干嘛?”

“请你们喝啊,”宋钊大大咧咧地说,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别怕嘛,你们帮了我,我也得有点表示不是,那天看你们手里拿着汽水…喏,都是给你们的。”

这么多瓶瓶罐罐,亏得他一路叮叮当当地背过来,暴力运输下居然一瓶没碎。

江冉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但还是小声问了句,“你买的?”

“不是,我家开超市的,这些要多少有多少。”宋钊见江冉不动,直接撬开一瓶塞到他手里,“喝啊,别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

江冉虽然念书差了点,但家教严格,隋文娟从不许他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他摇摇头,“谢谢你,我不要,你给阿澄吧。”

一提到梁季澄,宋钊就有点心虚,说白了,他还是觉得内疚,当天要不是老师经过,他可能真把梁季澄给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