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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了陶浸的声控灯了,没有声控灯会在夜里哭。
充满汽油味的出租车里的夜晚,和奢华酒店里的夜晚,到底不一样,她们坐在黑暗的客厅里,装潢过于精致,连月色都显得很贵,它静静淌在地面上,以时光的形态,以海洋的形态。
陈飘飘的声音是海洋里最后一艘孤帆,消失在边际后,只剩寂静的瞭望。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陡然亮了。
屏幕上显示电量耗尽,还有30秒即将关机。
陈飘飘看见陶浸肩头一动,探身将手机摸过来,然后背过去找沙发旁边的充电器。白天用过,电源是插着的,她仔细地在黑暗中捋到充电线,坐正了,低头要把充电线的端口插入手机底部。
房间里只剩衣物的摩擦声,陈飘飘在一旁静静看着。
可能太黑了,尽管陶浸已经屏气凝神,试了几下也对不准。
她抿嘴,埋着头,一次次尝试。半分钟快过去,五,四,三,二,一。
手机嗡鸣,屏幕黑了。
陈飘飘想伸手开灯,可她听见陶浸在哭。
她吸着鼻子,仍旧固执地充电,一下一下地试,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是怼不进去,就是充不进去。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陶浸控制得脊背都在抖,仍然止不住抽泣的声音。
陈飘飘第一次见陶浸哭得这么无能为力。
好像如果刚刚在手机关机之前,能成功充上电,就能救她。
可一切都来不及,人最怕就是来不及。
陈飘飘伸手,想要把手机拿过来,陶浸却一把握住,牢牢攥在手里,回头,眼眶通红地望着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
答应过外婆要好好照顾陈飘飘,可她被骚扰得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自己不知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恐惧到洗澡都腿软,被吓得不敢出门,自己不知道。
她一个人去派出所,和民警对话,搞清楚那些从未接触过的流程,自己不知道。
最后她像攀附救命稻草一般,飞来江城找她,自己却告诉她,很忙,没有时间陪她玩。
陈飘飘是以什么心情说“要不不回去了”,她那时根本不是无所谓,她是被折磨得带着微弱的希冀,希望陶浸救她,她想求陶浸救她。
这些,陶浸统统不知道。
陈飘飘望着陶浸,鼻子一酸,眼泪也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你也没有告诉我。”
陈飘飘哽咽着说。陶浸事业上的难题,陶浸因为陈飘飘的冷落而受到的委屈,陶浸有多爱她,她也没有跟陈飘飘说。
“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的。”陶浸执拗地望着她,颈部剧烈地吞咽,鼻尖红了,声音也哑了。
“陈飘飘,以后冷了,要告诉我,饿了,要告诉我,不开心了,难过了,无聊了,被欺负了,都要告诉我。”
陶浸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重复。
她冷了,没有告诉她,饿了,没有告诉她,不开心了,难过了,无聊了,都没有告诉她。
她被欺负得走投无路,仍然没有告诉她。
她最会装的就是若无其事,甚至还记得给她带稻香村。
陶浸的理智被完全击溃,掩着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她说错了,陈飘飘不是对疼爱她的人最不心慈手软,她对自己最不心慈手软。
从秦超到那位骚扰者,从脊柱受伤到酒精性胰腺炎,陶浸无法想象陈飘飘还经历过多少次这类事件,光想一想她都难以承受。
陶浸突然很恨陈飘飘,她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把这些伤害都像扔在袋子里一样,掏来掏去,面无表情。
她的面无表情,她的沉默,都是一把刀。
陈飘飘望着陶浸,很想说点什么,可她开不了口,眼泪一颗一颗地滚,哭起来像设定好的程序。
她拉起陶浸的手,帮自己擦眼泪,陶浸转脸,心痛难忍地望着她。
最后将手停在陈飘飘脸边,绝望地低声说:“杀了你。”
杀了她吧,承诺的永远做不到,不让陶浸哭做不到,对陶浸坦白做不到,好好照顾自己,也做不到。
陈飘飘眼里的泪珠掉落,哽咽:“杀了我吧。”
杀了她吧,杀死没有陶浸的陈飘飘,她过得太痛苦了,恨不得死掉。
记忆也是会长大的,小时候是五彩斑斓的画片,越长大越懒得涂抹,渐渐凝固成黑白色。
陈飘飘想起那个咬着虎口,娇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陶浸想起那个在上床下桌的宿舍轻捏她的脸,轻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两个人想起在课桌边轻敲三下,无声说“杀了你”的小姑娘。
当初的玩笑话,现在的剜心话。
陈飘飘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哄陶浸和哄自己,第一次这么无措,只能拉着陶浸的手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