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日,早就想出来走走,现下呼吸到新鲜空气,连精神都清爽许多。

天空中艳阳高照,卜幼莹抬手横在眉前,微眯着眸,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唇边不禁翘起弧度。

“今日天气真好呀,对吧?”她转头,看向骑马行在身侧的萧祁颂。

对方笑着点了下头:“是啊,老天果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生病时多阴天,病好了,便多晴天。”

这话她乐意听,笑得露出一排小巧白净的贝齿:“怎么,你嫉妒啦?”

“我嫉妒什么?”他一扯缰绳,马匹便靠近了些。

一双桃花眼看向她的目光缱绻,沉声道:“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卜幼莹眸中蕴着笑意,本想说他油嘴滑舌,可视线却在看向他的鼻尖时,蓦地停住了。

她微微睁眸,指着他鼻下惊恐道:“祁颂,你流鼻血了!”

萧祁颂一愣,抬手碰了下,略深的红色静静躺在指腹上。

果然流鼻血了。

她慌忙取出怀中的帕子,一边帮他擦拭,一边蹙眉念叨:“我前日还问过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说没有,这叫没有吗?萧祁颂,你是不是生病了故意不告诉我?”

“真没有。”他依旧坚持道,“许是刚入夏不久,我这段时日又太累,休息不足才导致的吧。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大事就晚了!”她语气里挟着几分怒意。

也难怪她生气,明知他有事瞒着自己,偏偏怎么问都不肯说,这不是让人干着急嘛。

鼻血很快便不流了,卜幼莹气呼呼地将染脏的帕子丢进他怀里,而后从他手中一把夺过缰绳,牵着他的马往回走。

萧祁颂一怔,忙问道:“阿莹,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回去休息啊!”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可一转头,自己手中的缰绳又被他抽了回去,只听他说:“你今日难得出来走走,还是陪你多晒晒太阳吧,如此对身体也好。”

闻言,她抿了抿唇角,忍着怒意看了他一眼,又将缰绳拿了回来:“好好休息对身体更好!你哪也别想去,我现在就陪你回去休息,你再抽走缰绳我真的不理你了。”

说罢,便牵着他的马继续前行。

她都已经开始威胁自己了,萧祁颂自然不敢再拒绝,便只好任由她牵着马,强制自己打道回府。

不过,虽然惹了她生气,但他也知道阿莹这是在关心自己。

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暖意,眼波流转的桃花眸底,更是下了一场糖雨般,甜味四溢。

半炷香后,两人终于回到了重明宫。

殿内的宫人皆被屏退,卜幼莹扶着他躺上床塌,随后想去找本书来念给他听。

可刚一转身,手腕却蓦地被他握住。

“我不想听书。”他眨眨眼,唇边漫起一丝狡黠的笑意,“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休息吗?”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陪他一起睡觉。

卜幼莹有些为难,毕竟这里是重明宫,不是什么偏僻的小角落,就算屏退了外人,也仍是有些不放心的。

见她犹豫,他接着又扁起唇,放软语气故作委屈:“阿莹,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真是将他哥那套学了个十成十。

她无奈地叹了声气,实在无法狠心拒绝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头前,而后伸给他一只手。

某人不敢得寸进尺,连整只手都不敢握,只敢碰着她的指尖,闭上双眼酝酿睡意。

她的手指柔软,传来女子独有的清甜香,他轻轻嗅闻,精神很快便放松下来。

卜幼莹的手并不如男子宽大,但却足以容纳他疲累的灵魂。

不出片刻,手旁便传来沉稳的呼吸。

将他哄睡后,她坐在一旁实在无聊,便伸出另一只手,捻起一缕他的头发把玩。

可玩着玩着,她竟然从他乌黑的发丝中,发现了一根银发。

奇怪,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难道去南边一趟,已经劳累得早生华发了吗?这得是个多辛苦的差事啊。

如此想着,她便将银发在手指上缠绕两圈,然后用力一扯。

萧祁颂睡得熟,没什么反应。

扔掉被扯下的银发后,她抚平方才把玩的那撮头发,随后趴在床边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烈日在不知不觉中西坠,窗外悄然升起袅袅炊烟。

火红的夕阳点缀着五彩霞边,将绚烂的光晕映在殿宇檐角的铜铃上。

卜幼莹徐徐睁眼,垂眸看了一眼床上之人。

他依旧睡得沉稳。

再看一眼窗外,这才发觉时辰已经不早,她得回东宫了。

于是动作轻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蹑手蹑脚离开了萧祁颂的卧房。

她踩着最后一缕阳光回到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