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到呼吸都可以听见。

“李大人深夜探访所谓何事?”孟尚羽闭眼问着。

“二殿下可听闻今日朝中之事?”李朝隆还在那边试探。

孟尚羽顿觉有些厌烦,这些文官总觉得自己聪明至极,总喜欢试探揣摩,揣摩上意,揣度人心,判断与谁是一党一派,谁可以利用,获取利益。

孟尚羽无心与这种老家伙周旋,骤然打断:“李大人尽管直言。”说罢孟尚羽用食指和中指按揉着太阳穴,显然是有些不耐。

李朝隆见状有些恍惚,二皇子今日似有些不同,他清楚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威望,拉拢自己便是拉拢自己身后在朝中的势力,哪位皇子对自己不是尊敬有加?如今这二皇子却骤然喝止自己,李朝隆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更加觉得这二皇子深不可测。一个不会忌惮朝中重臣的皇子的确叫人刮目相看,李朝隆已经能瞥见孟尚羽身上的一丝上位者气息了。

“淮阳御史上疏一封,淮阳官盐被抢,如今淮阳私盐大行其道,尚未将罪魁祸首缉拿归案,圣上龙颜大怒,暂定派一位皇子去当地监察。”

听李朝隆说这件事孟尚羽霎时间便判断清楚此时状况,若他没记错,齐元三十年,淮阳官盐被盗,同年八月,皇帝派中央大员调查此案。

而分明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真是天不亡我,竟然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孟尚羽兴奋地想着。

“呵,李大人的意思是叫本宫放弃下月父皇大寿,去淮阳调查一个不知多久才能查清楚,甚至处理稍有不慎就连本宫也要被牵连的案子?”孟尚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来克制可以重来一次的兴奋,状若平静地质问着。

“殿下,若能告破这桩案子,想必能为自己增加更多筹码。”

“大人别忘了,我毕竟还是父皇的儿子,若父皇大寿身为人子却不在,相必再大的功劳都不会冲淡这份遗憾吧……”上一世不光是他,就连那几位皇子也碍于此案涉及众多而推脱,没取淮阳,夺嫡之路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哪怕前方再诱人都要时刻注意脚下,毕竟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殿下莫为了眼前小利而失了机会。”李大人还在劝慰。的确,为皇帝贺寿若能讨其欢心自是极好的,可若能在国库日益空虚的当口追回被盗官盐,有其还是此次官盐被抢还是淮阳这种富庶的纳税重地。其意义不言自明。李大人想到的则是另一层。

“或许李大人误解本宫的意思了,本宫的意思是父皇大寿之前本宫定能告破这桩案子,追回官盐,到时将其作为父皇的贺礼。”

李朝隆闻言一怔,他不敢想象二皇子竟敢开这样的海口。官盐被盗五个月未曾告破,并非这桩案件多奇多悬,更大的可能不过是地方大员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否则皇上也不会从中央派人,甚至这人还会是某位皇子,到淮阳追查此案。这分明是象征着皇帝亲临淮阳。所以李朝隆才会请求二皇子不要错过此次机会,即使他知道这背后的风险,如若不能告破此案,哪怕是皇子也定会被牵连。李朝隆既想籍此机会巩固二皇子地位,也想试探二皇子能力。如果二皇子连这都不敢接下,那么这皇位也由不得他来做了。

他知道二殿下有野心,却不曾想到他的野心到了如此地步,不知是太过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还是真对自己的能力有所信心。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只看见李寿还在盯着二殿下那模糊的影子,目光一瞬不错,不由得在自己心里叹息分明自己的儿子比二皇子还要大上几岁,却没有二皇子的魄力。

或许叫自己儿子见二皇子不是好事,作为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李朝隆当然是知道二皇子外貌的吸引力的,也看得懂儿子目光的含义,不能染指的东西哪怕在想要都不可以碰。只希望自己的傻儿子别犯蠢,今日所见,他可玩不过二皇子。

“还有一事。”

“何事?”

“前方传信,自此远征西戎大捷,四皇子已到京城脚下,今晚回宫。相必四皇子回来二殿下更是如虎添翼了。”李朝隆愿意成为二皇子一派也是因为四皇子,四皇子与二皇子乃一母同出,感情甚笃,无人不知,四皇子尚武,战功赫赫,如今更是大破西戎,四皇子自然会支持二皇子,甚至可以说四皇子就是二皇子最大的助力。

“多谢李大人相告。”

瞧见二皇子这平淡的反应,李朝隆一愣,哪次四皇子回朝二皇子不是大张旗鼓庆贺得,无人不知他们感情甚笃,怎么这次四皇子立下滔天大功,二皇子反应如此平淡?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二皇子了。

真是谢谢李朝隆告知他,他怎么忘了,这当口他的好弟弟孟将行也回来了,带着他那条滑稽的瘸腿,挂名将军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