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咬了咬牙,晦暗脸色更隐隐显出些微铁青。

真真是悔!

美人倾城一笑的背后全是算计啊!

调戏美人付出的代价,居然是被神不知鬼不觉下了一把酥筋散。

灵越端详着启珩难受的模样,嘴角轻扯出嘲讽的弧度。

浑身恍若没有骨头一般倚着车壁,面孔发白,手脚尚有几分飘飘然的虚软,同扶不上墙的烂泥无异,跟风流潇洒不沾半点边。

“又酥又麻又痒的感觉是不是很舒爽呢?”

不说则已,一说他身上越来越酥麻痒。

“你!”

启珩气急,忿忿不平地瞪圆眼,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悄悄蹭了蹭手。

他不就是动了点色心,借着穿鹤氅的工夫,手脚有点不老实,也不至于下药来对付他。

“我什么?”灵越冷声诘问。

她倒要看看,这厮要如何争辩。

“你……”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能心胸狭隘和小女子斗气,启珩憋红了脸,识相的转了话锋,“今天穿的衣裙真好看,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绛色。”

不吝的夸赞摆明是认怂。

灵越轻嗤,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绛色不光好看,更接近鲜血的颜色,见之快意且舒服。”

会暂抚蠢蠢欲动的嗜杀之心……

她垂眼捻着衣袖,说话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是,那抹笑容映在启珩眼里,却是噙着森冷嗜血的意味。

他默不作声,转头去看帘栊外的风景。

人和物走马观花的闪过,行色匆匆也好,停驻观望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去奔赴实现。

就如同,他与灵越。

--------------------

离长安

窦府门前, 宝相花纹氍毹一路铺设至门槛,老管家得到小娘子归宁的消息,早早打开中门, 率领奴仆恭候相迎,翘首遥见两队卤簿浩大的侍卫仆从跟着一辆华贵马车不疾不徐地往这里来, 立时喜上眉梢, 吩咐奴仆去禀告郎主夫人。

马车停下, 窦府众人齐齐跪拜。

“拜见二王子,二王子妃。”

窦定滔携殷氏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启珩握着灵越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她下了马车, 新婚小夫妻相视一笑,手挽在一处, 亲密无间的并肩同行。

“快看, 那位渤海国二王子真是玉树临风,长得太好看了。”

“王妃也很漂亮啊。”

“王子和王妃容貌如此出众, 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更漂亮!”

相貌登对的一双璧人出现,引来不少围观百姓的称赞。

闻得周遭人群传来惊叹的夸赞, 窦定滔嘴角泄出一缕笑意。

算他们有眼光,今日他开心得很,待会儿让管家多送出些喜钱也让旁人沾一沾喜气。

“小婿拜见阿耶阿娘。”

“女儿拜见阿耶阿娘。”

面对泰山泰水, 启珩随灵越恭谨地行了一个晚辈的礼,将王子姿态放得很低。

窦定滔夫妇见了碍着礼数口中虽称不敢受, 但面上笑容灿烂,内心还是很受用。

渤海国王君之子的身份贵重不假,但渤海国终归是大应的羁縻府州。

如果王君亲临,放在长安城里可同正儿八经的大应皇室亲王比肩, 而启珩毕竟是晚辈, 自然差上一截儿, 位比郡王。

兰陵窦氏世代以军功立身,功勋卓著,世袭爵位,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只一心效忠于圣人,所以能避开猜忌,掌握着一支所向披靡的水军,成为当之无愧的心腹权臣。

论权利地位,他窦定滔的女儿足以匹配亲王。

有这么一层因素在,这位女婿的礼夫妇俩受得起。

“这里风大,咱们快进府罢。”

殷氏笑容满面,招呼着女儿女婿进门。

甫一入花厅,启珩落座后,当即拉开了话匣子,彬彬有礼的讲了一篇极漂亮的场面话。

趁着诸人和颜悦色,他面色似有不忍,带着点萎靡不振,这副模样惹得窦氏夫妇困惑不解,不由得主动询问缘由。

他犹疑再三,缓缓道明了实情,“按规矩,王妃要在三日之后归宁省亲,奈何父王传信告知母后旧疾复发,要小婿携王妃速回。”

他一脸歉疚地看着泰山泰水,桃花眼溢满愧意,“我和王妃商讨一番后,决定将归宁的时间提前至今日,明日我们便启程回渤海国。”

融洽欢乐的氛围戛然沉寂下来,窦氏夫妇笑意泯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哪怕是启珩早已遣人透露过可能提前归国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依旧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