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

贝和诺和阿灵阿已经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之所以暂时还不走,那是因为他们在等刘荫枢的消息。

前些时候,刘荫枢以老迈之躯前往劳军,两人心里都清楚他的用意,更明白刘荫枢此去很可能就是一去不回。但在他们心里,却依旧是希望刘荫枢能够安然回来的,就算是为了此事用了心计的贝和诺同样也是如此。

其实贝和诺自己心里清楚,刘荫枢这个老人精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盘算,但他却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而且还和自己的安排配合的如此默契,足以证明刘荫枢的态度。

想到这,贝和诺心中就忍不住羞愧,但他又不能不如此做。这即是成全了刘荫枢,同样也是为了接下来守住云南的战略部署。

作为云贵总督,西南清军的统帅,贝和诺必须要维持他的威望着地位,而这是绝对不能破的。而刘荫枢的自我牺牲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贝和诺又丝毫牵连,这也是刘荫枢故意为之的原因。

“督帅!”正当贝和诺静心想着此事,同时又期盼着刘荫枢早日归来,哪怕他知道刘荫枢归来的可能性极小的情况下,一声从门外传来的呼声顿时把他的思绪从沉思中拉到了现实。

“何事?”

“老大人派人过来了。”手下在门口轻声回道。

“刘老大人?”贝和诺顿时站起身,急切问道。

见手下点头,贝和诺顿时训斥道:“那你还杵着干嘛?还不快把人带来!”

手下连忙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就带着一人急冲冲的赶来,贝和诺一见来人就眼睛一亮,因为这人他认识,是刘荫枢身边的戈什哈。

“宗保,怎么是你?老大人呢?他现在如何?何时可以回来?”贝和诺上前就问。

宗保一见贝和诺眼框就红了,先朝着贝和诺打了个千,随后并不起身,而是带着咽呜的声音道:“督帅……老……老大人他回不来了……。”

“什么!”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当宗保的话入耳时,贝和诺犹如一记炸雷在耳边响起,整个人情不自禁摇晃了一下。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大人究竟如何了?你……你快快道来!”贝和诺扶着边上的椅子勉强站定,深吸口气目光望下面前的宗保问。

宗保垂着泪,神色戚戚开口道:“具体情况奴才并不知晓,五日前,老大人入开阳去见田仁统,在入开阳之前老大人对卑职吩咐了一二,告知奴才向贵阳返回,并在中途约定处等候。如果三日内未有消息传来,就让奴才火速赶赴贵阳来见督帅您。”

贝和诺顿时明白刘荫枢的安排用意,神色发白地看着宗保,等着他继续向下说。

宗保继续道:“老大人之前吩咐? 只要预定日子内未有消息传来,就让奴才给督帅带话。老大人说? 田仁统狼子野心,已不可留,为大清江山,为督帅后续之计? 老大人甘愿粉身碎骨,为皇上和督帅除此祸害。另外? 老大人交代? 田仁统一死? 消息一旦传出地方土司头人等必乱? 老大人请督帅尽快出手? 以搅乱贵州地方? 为大局做其安排? 只要做到这点,老大人也就欣慰了……。”

“老大人还说什么没有?”贝和诺眼睛有些发红地问道。

宗保想了想道:“老大人只是说自己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只希望督帅依计行事,其他的无需多想而已? 至于其他的就再也没了。”

听到这句话,贝和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刘荫枢用他的方式做到了他的承诺? 并且为贝和诺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这一切虽然早就有预料? 可当真正知晓消息的时候,贝和诺却依旧心中痛楚万分。

虽然贝和诺又追问了宗保许久,但宗保所带来的话也只有刚前所说的那些,并没有其他了。最终长叹一声,贝和诺让宗保下去休息,随后跌坐在椅中,泪水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悲伤了一会儿,贝和诺抹掉了眼泪,既然刘荫枢已经如此,他也无法再挽回了。如今主要的是不能让刘荫枢所做的一切白费,这才是真正要紧的事,就如同刘荫枢让宗保带回来的话一般,只有这样才能让刘荫枢在天上心安。

想到这,贝和诺立即下令召集会议,很快阿灵阿在内的官员急急赶来,等他们到后贝和诺也不提刘荫枢的事,直接宣布立即撤离贵阳,全军准备移向云南。

虽然这道命令有些突然,但因为清军撤离的准备早就已经安排,所以众人倒也没太多意外。但知道些内情的阿灵阿听到这命令后顿时整个人一震,他用目光向贝和诺投去询问的神色,当见贝和诺用他们两人只能察觉到的表情回应时,阿灵阿的脸色顿时惨白。

命令下达,做好准备的清军很快就动了起来,趁着各方势力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前线部队火速朝后方撤退,贝和诺亲自坐镇指挥,令各部相互掩护,以批次滚动交替的方式向西南而撤。

与此同时,贝和诺还让人散步消息,把田仁统已死的消息朝地方散出,同时还派人联系了好些地方有所力量的土司和头人,把撤离的地盘直接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