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瘦了?气氛严肃,灰色地毯一片狼藉。

钢笔,打火机,烟盒,牛皮纸袋,还有一隻精致的怀表。

没人敢动一动收拾起来,屏息坐着等候两位主事人发落。

谁先发火不重要,徐先生脾气阴晴不定,容不得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不务正业,无视大局的态度。

特别是暗区老板因一通电话而扰乱谈判。

边上的安保已经整装待发的模样,随时可能开枪比较一番。

怎么感觉…她是被塞进来阻止灾难?

徐敬西和那位暗区老板都不是吃素的,再吵下去,指不定动上真格。

维达拉今夜得交锋一夜。

谁死不知道,反正不影响利益,第二天早上熄火,合作继续。

徐敬西敲了敲手里的香烟,还未点燃,毫不留情发难:“怎么?不接电话会死么,半个小时能解决的问题,一定要拖到四十分钟?”

黎影捡起地上的打火机,乖乖上前,自徐敬西身后,递出打火机。

“消消气。”

晶灯耀亮下。

他目光落在那隻细白干净的小手,好一会儿,慢慢回头。

小姑娘一脸温柔的笑意,对着他,看着他。

那双惯会媚惑人的狐狸眼在飞机上熬过夜,通红且泛泪花,是爱哭爱委屈的模样。

眼尾那抹红,比朱砂艳。

无声对视。

暗区老板起身,笑着命人把墙上的秦代秦篆《春秋左氏传,昭公十三年》整理好,送到黎影手中。

“送他的,没人挡得了他的路,他不适合谈情感,他隻适合独裁一切,老实放过彼此,别让他上头髮火,维达拉遭殃。”

“生气起来,我都怕他下一秒把一切毁了。”

绝对真理。

黎影看了眼徐先生的表情,没拒绝,没波澜起伏,隻好接下字帖。

用不到半分钟,96层全清空多余人员,厚重的五米高装甲门及摄像头,一并被关闭。

小姑娘站在徐敬西面前,手里紧紧攥住枚银色打火机。

“schreyer带我来。”

“奶奶找我,说婚礼的事,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婚礼,亲口问你比较合适。”

不等徐敬西问,她已经老实回答。

男人坐在那儿,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将她的紧张与无意冒犯全看在眼里。

“所以才来见我?”他问,“就这么个原因?”

“看看你…”黎影抬头,“你还生气吗?”

说着,偷偷看了眼男人此时的神色。

白衬衣,一件精贵的黑西服,领口规整翻迭敞开,露出骨感前颈,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生气没生气的事,她拿不准。

男人隻问:“没其他事了?”

怎么感觉他话里有话,是安德鲁教授的事吗?黎影摇头,说没有。

他抬抬手,示意旁边的位置。

面对男人居高不下的强势,黎影下意识没敢动一动。

男人不执着她肯不肯坐,玩着指尖的香烟,看不到打火机,想抽的兴致全无,淡定抛进垃圾桶。

“是谁执意选第二条路?”顿了顿,他继续问出声,“这回记得婚礼没办了?”

“没错,去英国的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留在四九城陪你是我决定的,不管我走得如何,都是我自找的,与你无关。”

许久不见,这回更有骨气,开口闭口全是‘你’。

那点不值钱的骄傲总对着他。

她离开四九城去英国那天,她父亲最高兴欣慰,宝贝女儿终于脱离束缚。

徐敬西轻轻一笑,垂眸,慢条斯理品了口咖啡。

黎影补充:“现在是徐家开口安排。”

徐敬西放下杯子:“你倒是爱听徐家的话,我的话全是耳边风。”

徐家这个靠山,贼硬,有求必应的存在,许愿都不需要烧香找神明,找徐家即可,她没理由拒绝。

男人手撑脑袋,淡淡看着眼前的人儿,真不知道什么原因,唇色略微苍白发颤,小身板站得笔直,有凳子也不坐,估计没打算长留。

这人,不愿待在一个地方的时候,都不爱坐凳子。

徐敬西眼皮懒懒抬一抬:“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过。”她老实交代,“落地机场,我立马过来找你。”

立马?

徐敬西现在可不爱听她的胡说八道,能有几分真。

信她?

容易上当受骗。

“还有其他事吗?”

小姑娘摇头:“见到人了,没了。”

徐敬西就这么看她,无情绪:“话说完了?”

听出来他的寡情冷淡,黎影情绪来得莫名其妙,鼻腔一酸,转身要走,身后男人一声短促的轻笑,就那01秒,直将她脚步死死钉住在原地。

话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