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卿很快就判断出,对方只是奉命行事,她若没有强烈反抗,不会轻易对她动手。

果不其然,那人将冬葵击晕之后,戒备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安份的坐着,也跟着在最外边落了座,瓮声瓮气道:“姑娘莫怕,小的主子只是想请姑娘喝几杯茶叙叙旧,只要您乖乖随小的走一趟,小的不会伤害您。”

苏惜卿捏着帕子的手指节青白。

义勇侯离与镇国公府离得并不远,就隻隔了几条街,早上出门时又是陆画亲自过来接她,苏惜卿并没有带太多丫鬟婆子出门。

当真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是官宦权贵聚集的东城,居然有人敢如此大胆当街劫人。

好在她没被打晕,一旦她跟冬葵一样不醒人事,就真的完了。

义昌斋离六部、翰林院和皇城都近,刚才冬葵那么一喊,应该已经引起注意,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

但为何劫匪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简直就像是故意……故意要让人追上来,然后撞见什么?

苏惜卿思考的同时,马车不知何时已从东城来到西城。

当马车最后在一处幽静偏僻的大宅前停下来,苏惜卿撩起窗帘快速扫了一眼周围景色,冷静从容的神色终于浮现苍白及慌乱。

附近极为安静,后头也不如她所预料那般有人追上来,她又没办法出声呼救,若真发生什么事,根本求救无门。

“到了,下车。”彪形大汉粗声道。

苏惜卿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

她得想办法逃走才行。

彪形大汉脸沉了下去,粗鲁的将人拽出马车,扛在肩头往大宅走去。

走在前头的车夫皱着眉,眼里尽是不讚同:“主子不是交待过,好好说别动手动脚?这位将来可是要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伤不得。”

彪形大汉嗤道:“少啰嗦,待会儿进门前老子将人放下来就行。”

苏惜卿耳边嗡嗡作响,净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趁着两人对话的同时,骤然抽起髻间金步摇,挺身狠狠朝大汉脆弱的颈间刺去。

对方没想到乖乖坐了一路的娇弱女子居然会下此狠手,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彪形大汉被刺了要害,痛呼出声的同时松了手。

苏惜卿从小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温热鲜血喷上来时,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双手不听使唤的哆嗦着,害怕得浑身颤栗,脚一落地,却自动自发的转身就跑。

她不敢不跑。

她已经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中得知,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当街掳人。

肯定是崔景。

肯定是他。

“艹!”车夫反应过来,咒骂了声,拔腿狂追。

苏惜卿大病初愈,跑没一会儿便气踹吁吁,但她不敢停下来。

重活一回,她很珍惜自己这一条命,但她更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新人生,要她嫁给崔景那个人渣,那还不如……

苏惜卿握紧手中另一把珠钗。

此时她如瀑青丝已完全放了下来,凌乱地披散于肩,垂至腰际,不止脸上全是血,衣襟上也染满鲜血,模样狼狈至极。

车夫一下就追了上来,不远处却也同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听到马蹄声,车夫就知道救兵来了,又是一声艹,立刻放弃追人,转头就跑。

马蹄踢起漫天尘土,一身绀青色束袖锦袍的少年郎,骑着骏马逆光而来,苏惜卿认出马背上的人是谁,蓦地松了口气,颤颤发抖的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骏马直奔而来,在靠近苏惜卿时减缓速度,陆珩弯下身子,一把她抱上了马。

动作潇洒流畅,臂力惊人。

“抱好我。”少年沉哑的嗓音从头顶滚落下来。

苏惜卿脑袋一片空白,胸口因过度换气急促起伏,下意识抱住他的劲腰。

陆珩没有调头,而是直接骑着马追上打算逃跑的车夫,直直驾马衝了上去。

马蹄劲踏,马夫当下就被重重踢飞出去,非死即伤。

陆珩言简意赅:“从哪逃出来的?”

不待苏惜卿抬手指示,陆珩就看到停在朱红大宅前的马车。

陆珩冷笑了声:“崔、景!”

修长手指勒紧缰绳,使劲往上一拉,马儿急停下来的同时,强健的手臂紧揽住她细腰。

陆珩抱着她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抱回马车上,粗鲁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扔进她怀中。

“在这等我。”

陆珩跳下马车,衝进大宅。

苏惜卿愣怔一瞬,意识到陆珩要做什么,瞬间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她头一次杀人,腿有些软,踉踉跄跄进到屋内时,奴仆倒了一地,陆珩拳头和腿上溅满血,将崔景按在地上,不停地抡着拳头往他脸上打。

崔景满脸是血,早就不醒人事。

苏惜卿大惊,衝上前拉住陆珩的手想阻止他,他却像气疯了般,双目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