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轻点、轻点。”

她的目光生出委屈。

他好像又回到一开始的状态。

果然季允之并不理会,将她转过去,低低命令:“扶好。”

她自己要来的,来了又不配合。

没有这种好事。

商忆进门时是很兴奋的。

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检查他生活过的痕迹。

最后回到客厅里,扑进他怀里:“这是你家?”

其实不是。没有什么家不家的,他能记住地址就很好了。

他父母那里可能算家吧。他也不知道。

他摸摸她的脑袋。

“你是21年回来的吗?”她继续问,“因为……吗?”

“不是。”他答了,“外婆生病。”

次年过世。一一立刻抱回他:“……对不起。”

她抱得紧紧,像是心疼。

季允之摸一下鼻梁。

他母亲是最小的孩子,外婆过世时八十八岁。是有很深的感情,但过去两年多,也早就释怀了。

一一不知道。一一只是踮脚,拍拍他额前的头发,目光温柔。

他盯着她,伸手把她扯进浴室。

“……有点痛。”她抱着他的肩颈撒娇,“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凶……”

他不理她,一味将人往怀里按。她受不住哼唧时,他才俯身吻她:“……只对你这样。”

她望着他,承受他,目光潋滟:“……永远吗?”

他又要嫌弃这两个字矫情。

季允之是不可能妥协的。

也确实没有。

但拿指骨刮弄她侧脸,又被她拿手依恋贴住手时,低声回应:“一直。”

从前是一直,一直也是以后。

女孩脸上是经历过漫长思索,为难却最终下定决心的羞怯。她的手放落到下面,纤细手指圈住他上方,再咬一咬唇。

一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无辜极了;一边慢慢将他向自己身体里送。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骂脏话。

商忆睁眼时身边空无一人,下床就往外跑。

对上于霜的视线,对方立刻走过来挡住她:“终于睡醒了,都在等你。”

她明白他为什么今天带她过来了,心脏骤然一收:“霜姐姐。”

之前于霜听说她家里的事,打电话约时间见面,她都暂时推掉了。

“换个衣服。”于霜小声提醒,眨眨眼。

商忆连忙点头,转身推开卧室门。

她没有心情换衣服。她只是倒在床上,用薄被捂住脸,使劲打滚。

forallthebrokenonts,allthebrokenonts,意思就是——

意思就是,即使他根本不理解她为什么伤心的瞬间,也会一一得到修复。

“一一”得到修复。

她被卷在被子里抱起来。她不看他,低头扯开领口,往肩上重重咬下去。

无处宣泄的快乐。

这本漫画书是她的了。至少扉页是她的了。

一页一页来。她会一页一页来。

季允之忍着没出声,任她咬完了才开口:“换衣服。”

她不管。她落在他膝上,抱着他的颈项,低头就吻。

他也纵容了。

在失控之前,握住她的颈后轻轻拿开:“出来吃饭。”

停一停,喊她:“女主人。”

一一不说话,微微侧过脸。

人生是一场戏剧。

商忆猛地停住脚步。

长桌最靠里那端坐着的,是她十四岁见过的另一个男生。

是那个博士学长,戴屹。

原来是因为他回国内的大学出差,才会一起吃饭。

没关系,他不可能还记得她。她记得只是因为她对季允之印象深刻,连带着对一整件事都记忆清晰。

以及,两个成年男性变化有限。但她是从十四五岁变成十九岁。

他不可能认出她的。

商忆握紧手,平复心跳,在季允之身边坐下。

“这就是一一吗?”戴屹主动打招呼,“你好。”

他介绍自己。

商忆悄悄松一口气:“你好。”

“女儿怎么没带回来?”于霜问戴屹,“是不是十几个小时飞机坐不了?”

“人才一岁呢,坐什么飞机。”梁子言说,“他一个人回来开会,开完了还回酒店换尿不湿啊。”

“怎么?你以后不能换尿不湿?”于霜瞥他,“91年的人了,早点学着吧。别等人家97年的都当爹了——”

周书宁赶紧肘击她。

商忆埋下脸。这个玩笑对她有点超过了。

季允之揉揉她的脑后。

“怎么可能,他当爹他孩子的妈也不能同意啊。”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