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席话是在让我放下啊!

放下这七百年来,他得生的唯一期盼,唯一念想,才得真正涅槃重生,不似九道天雷,生死焚身九次的浇灭全身戾气傲嗔,而是真正意义上——

走出囚笼,得见天地!

艾叶哭嚎到痛彻心扉地捏紧胸口,亦是攥紧藏置在胸囊中那颗小巧银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定要如此难断舍离,剜心剖骨不过如此!

不要了,不是说不要就可以放得下啊!

那座囚笼其实早已断了锁,朽了门,只是我一己执念,自己走不出罢了。

游奕知道自己就是个五大三粗的老东西,可不会劝什么人,站着又尴尬,只得用乌金铁靴再踹上他一脚道:

“妖王说你一族未灭,你什么族啊?”

“不知道……”艾叶闷声勉强应道。

“啧,连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还宣告个屁天下。别掉豆儿了,起来,你我还得回去送余下的请柬,去个妖王殿命没半条,还浪费那么长时间,没空陪你抑郁,玉皇会都迫在眉睫了!”

他再往下小心瞥了一眼,看那妖没哭得更厉害,松了语气,啧道:

“要不你回我殿上歇着,我自己也不是不能去。”

“一道去吧。”艾叶坐到地上,操起两片袖子使劲擦着脸:“我没那么弱。”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下山下山,上天上天

玉皇佳酿

转眼正月初九,天帝诞辰。朝夕为始,人间祭拜的香火已然直达九霄之上,八仙桌上五果六斋,鞭炮锣响好不热闹,百千观宇焚香施礼,甚至于庙堂上亦有人皇祭拜。

艾叶早早跟在游奕后头来了玉清宫,刚到门外眼珠子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转了。

玉清宫外金碧辉煌,九龙绕柱气派非凡,宫外亭台仙云缭绕溪水长流,踏得全是各仙家的各色祥云。

他随游奕坐下,想来这老神仙在上天庭还是有些地位的,至少宴会有他一席,自己也能跟着吃点甜头,见见大世面。

普通些的小仙挤不进殿内,便要在外头道上贺词,往仙侍手中递了宝物贺品遥遥望上宫内仙乐悠然,舞女腾空飞天起舞媚色万千的一眼都是知足;

有些盛名,得人间香火福祉千万的上仙则各个御着奇形怪状的法器坐骑,带上几名侍从翩然入内,寻自己的席位,得一壶每年只有此时才得饮一次的玉皇佳酿,瓜果点心倒是不缺,配舞曲仙乐,实属天伦之乐。

各路仙家络绎不绝,昂扬贺词不绝于耳。

仙术泼洒的烟花无休止地闪在天边,热闹非凡,许多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仙班粥粥叙谈,便也不在乎乱糟与否。

艾叶初来乍到,不认得几个上仙,只顾饱腹夹菜品这天界美食间,时不时乜上几眼,动着耳朵偷听侃论,得些什么类似二八星宿虚日家养的鼠跑了,被娄金家的看门狗逮个正着险些丧命,两位吵起来星象险些大乱,可把人间天师吓得够呛;

再说风伯迟到是因前些日子失手吹乱月老晾在殿外的红线,现在估计都还忙着帮哭唧唧的月老理线之类种种天界八卦。

艾叶虽是作为陪侍站在游奕灵官身后,但那桌上的酒香实在诱人,一劲儿往鼻孔里钻,到底忍不住偷偷摸了他的玉皇佳酿,正欲小心嘬上一口,

抬眼间见大堂对桌才并排入了坐的日夜游神。

其中日游神坐姿大咧咧,嘴角带笑瞧着他,眼神一挑冲他使了个戏弄似的眼色举起手中杯,摆碰杯姿势。

艾叶可觉得如此吉祥之日见着这张脸,真是晦气极了。

当即翻开眼做视而不见,便听那武神大喊一声:“游奕!新收的陪侍怎还能配饮您的酒啊?”

艾叶慌忙把酒壶藏进衣袖,恶狠狠瞪了日游神一眼。

游奕回头瞧着他鼓鼓囊囊的衣袖“啧”了声,回道:“他乐意呢,喝一口又能怎样。”

“就是,怎样!”

艾叶气呼呼地也陪上一嘴,可惹那日游神笑得更欢。

“不怎样!我就是觉着你好像投错了仙家!不应在游奕老头儿这啊?”日游神再道。

“那谁爱要给谁,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就是,老子巴不乐得!”游奕抢上一嘴,夺了艾叶袖里的壶豪饮一口。

“我就愿意在这儿怎么了,管得宽呢。”艾叶不满嘟囔一句,又砸砸嘴品起刚才受惊囫囵吞下的酒。

可惜了,味儿都没剩多少。

忍不住又偷偷摸来桌上的酒壶,一边朝对面日游神翻白眼,一边嘬嘬嘬地喝。

玉皇佳酿果真名不虚传,这种仙官们只得每年在玉皇宴上才能饮一次的极品佳酿,入口醇香,香苦酸醇,馨香四溢,回味无穷。

暖下一道心肠,不能自已地蹭着游奕的酒一口接一口,渐渐不绝有些微醺之意。

周遭笑声,乐声,贺词声,道礼声不绝于耳。

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仙女,,娉婷婀娜,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