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太妃天天耳提面命他来争宠。他倒好,陪侍了一回就当作已经完成了使命,致仕在宫里了似的,过起了谢太妃似的养花遛鸟的生活。若非先头她在这扰了一下,怕那猫儿都得被他收了在阁中养着。

真不知是哪来的纨绔子弟。

“真的?正好四个人臣侍叫人拿了马吊牌来?”

“……陛下恕臣侍失陪。”

“臣侍怕今日也不能作陪了。”

皇帝便看了和春一眼,“你自己牌技差赌瘾大,将牌友都吓跑了。”

谁知和春还不服气呢,鼓着脸道,“分明是陛下太会了,臣侍等三个人都赢不过您一个!您换个人来,希形和陆哥哥肯定不会下桌了!”

好嘛,还成皇帝的错了,怪她牌技好是吧。

希形在一边忍笑忍得辛苦,两颊鼓起,嘴角上提,却还是忍住了,正色对皇帝回话:“这都是和春一人的想法,臣侍等不敢编排陛下,请陛下明察。”

这是先死道友不死贫道啊。皇帝故意不做声,又去看谦少使,只见他先离了椅子站起来,躬身行礼算做请罪了,才去扶和春,道,“是谢长使失言,只求陛下别再罚他俸禄了,打二十板子吧。”

这一位更心黑了。

“哎?陛下,陛下,陛下臣侍错了,臣侍说错话,臣侍不该让您换人!”好啊,和春是对罚俸之事心有余悸了,听见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跪,“您别再罚俸了……求您,让教引公公来打臣侍板子也行……!”

皇帝看了这一出戏已然是笑得前仰后合,将和春拉了起来,又叫毓铭坐了,才去刮和春的鼻尖,“真送了你去宫正司打板子,只怕谢太妃要拖着来找朕求情了。你呀……大错轮不着,小错算得上件件有你,你这么闲,不如多去谢太妃处陪着呢,他年纪大了,你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臣侍不想去。”和春这下回答干脆利落,半点儿没有先前撒娇撒痴似的无赖。

“怎么了?谢太妃打骂你了?”

“不是……”和春一下直起身子来,语速极快,“哎呀谢太妃天天要臣侍争宠呢!”他那江宁地区的绵软口音连珠炮似的吐出来,险些儿教皇帝没听懂,缓了好些时候才明白过来,一下与阁中其他两人都笑出了声音。

“你不想要宠爱?”皇帝惯来在这种事上不甚走心,便顺着话头往底下溜,“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叫人撤了你绿头牌就是了,喏,你现在就能同毓铭换个位子。”她着意推了推和春,没想到对方却是不情不愿地道,“臣侍哪不想要陛下宠着了嘛……可、可也不能像太妃说的日日去您面前邀宠啊!您喜欢赵家哥哥,臣侍也拦不住啊!”

这性子,也没学着点谨言慎行。皇帝心下直摇头,一看希形同毓铭也是一般无奈,只戳了戳这年轻人额头,“这话也是你能议论的?你不想邀宠本没什么,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叫人捉住了,日后拿来治你的罪。”

“那……陛下怎么罚啊……不会又要罚俸吧……”

这茬看来是过不去了。

皇帝好笑,“你就这么怕罚俸啊?罚俸按理是最轻的,到你这反成了最重的了。”

“那……没俸银,臣侍怎么打叶子牌嘛……还有些新鲜玩意儿,这不就不能让将作监打了嘛……”

真是……满脑子的吃喝玩乐。“不罚你俸禄,你抄三遍宫规就是了,抄完朕也不看,交了给谢太妃,让他替你看看。”让谢太妃管管他,虽说只敦促着争宠是没甚意思,叫他这般被吃喝玩乐惯坏了也不是个事儿。

和春正愁眉苦脸地应下了罚,一下外间打了帘子进来,“陛下,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吧,给谢长使看看,顺便也给沉少君同谦少使请个平安脉。”

“是。”

一边请了脉,和春还想叫太医说得严重些好博点同情,一下太医左右为难不成直接报了给皇帝,倒令和春又被笑了一处。

还是希形给他解了围,道,“还不知新入宫的哥哥如何称呼,臣侍想着该去拜见则个。”

“还没册封,待过两日有了正式位分你们再去。”皇帝想起阿斯兰便很有些不快,总有些被人硬塞来一块鸡肋的错觉,“那一位大约也不太想看见你们。”

“陛下是想过两天再册封了?”希形眼珠子转了转,“只怕干晾着也不好,漠北的使团还需几日才启程返回呢。”

“你倒机灵。”虽说他这话有几分妄议朝政嫌疑,皇帝却也不恼,“他安生到宫里使团便算是任务了结了,有了婚仪自然也不必行那册封礼。侧君不在宫里,你们没得正经管束,自然也不必想着去拜见他。”

这话意思透出来,很像是不会给阿斯兰高位的意思。

希形没接着,只笑,“是,原本想着若侧君在宫里,该去晨昏定省时候见过的。如今没有这道礼,臣侍还想着该送什么见面礼给这位不曾谋面的哥哥。”

“他这两日怕怨气大着,你们不如不去。左右他不是中原人,那些礼节规矩没你们熟悉。”若真去几个,保不好还得被轰出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