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淡淡嗯一声?,拂袖而去。

……

冷着脸回?到寝殿,裴镇刚跨进内寝,便见越姜竟然睡下?了,而且,额角还有一抹红。

除了上回?生病,还是头一回?看她上午躺下?。

皱眉,先唤来李媪,“额上怎么回?事?”

李媪跪下?,“禀陛下?,娘娘磕着了。”

当时咚得一声?,还吓了她一大跳。

好在娘娘说不是太疼,再之后就躺下?了,已经躺了快要半个时辰。

而且躺的极其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是真的不疼。

“怎么会磕了?”裴镇负手?。

李媪:“娘娘串珠时手?上的珠子不小心散了, 溜了好几颗到桌底下……”

彼时她?正?站得几步远,看到珠子掉了走过来时,娘娘已经亲自蹲下去捡了。

这些串珠是?为祈福所用?, 需得自己亲自动手?, 不能让宫人代劳,是?以娘娘用?过饭后便让她?把东西拿出来,一颗一颗的亲自串。

但这东西滑不溜丢的, 稍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哪去,越姜才串了两串, 第三串正?系绳头?呢,可尚且没系好时, 手?上不小心松了力,一边的绳头?从她?手?上溜出去, 珠子们更是?噼里啪啦全部脱落, 坠了满地。

她?只得蹲身去捡起来。

其中绝大部分都掉在了桌子底下,她?也就?先?捡桌子底的。才捡几颗李媪就?也过来了, 同?她?一起捡。

捡的差不多时,越姜捧着一手?的珠子后退几步。待觉得眼前比较亮了,便以为应该是?已经退出了桌面的范围,于是?也就?起来。

但腰还没挺直呢, “咚”的一声巨响,她?嘶一声又捂着额头?再次蹲回来,手?心的珠子重新?散落一地。

嘶……痛死她?了。

她?刚刚可一点没收力。

李媪被吓死,这一声的动静大的吓人。

赶紧过来小心扶皇后出来, 忧心揉她?脑袋, “是?不是?很疼?”

越姜肯定?是?疼得,半边脑袋都疼。

串珠也先?放了一边, 先?揉脑袋。

揉了差不多盏茶时间,痛感?完全消了,便冲李媪摇头?说无事,又接着串珠。

九九登极,串珠数量必须为九,她?还得串七串才行,如此才有祈福之用?。

李媪不敢走远了,这之后一直就?站在她?身后两步外,时不时问一句,“娘娘,您还疼不疼?”

越姜下意识又想?摸脑袋了。

但好在还记得手?上有珠子,冲她?摇一摇头?,“就?疼那一阵,已经好了。”

李媪心想?这便好。

再之后娘娘终于串完了,又坐了会儿,便往床上躺去。

刚开始好像还有点窸窸窣窣的动静,后来应该是?睡着了,所以彻底安稳。

期间她?到榻前去看过几次,娘娘睡得安安静静,没皱眉也没嗫嚅喊疼,应该是?完全消了疼了。

裴镇点头?,摆手?正?要叫她?下去,但正?要摆时,突然顿住,淡淡警告她?:“宫里的规矩看严些。”

别又出现昨日那样的事。

李媪屏气:“喏。”

往后近身之事,她?一定?都亲自来,万万不敢让那些有鬼心的再在娘娘身边插手?了。

昨夜可是?吓了她?一跳。

“下去。”

李媪答是?,往下退。

……

中午,快到用?膳的时辰。

正?旦之日,帝于太和殿筵宴群臣。

宴尽,天子还宫,众臣皆出。

一路出宫途中,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打在谢家一脉背影上,心里摸不清天子意思。前脚天子笞杖谢寅窥视禁宫,但后脚,却?仍旧让谢氏一门?上正?旦之宴,排前座。

谢寅所作所为,天子未迁怒谢家?

只有谢禹本人知道?天子是?有些牵怒的,只是?那些苦楚,只能他谢氏一脉自己默默受着,不好宣之人前。

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逆子!谢禹要气死了!

……

裴镇前脚才乘辇回宫,后脚李媪便慌慌张张大拜跪下,“陛下,娘娘久喊不醒!”

裴镇脸色微变,眼神一瞬间极尖锐,盯在她?身上,“久久不醒?”

李媪喉舌发干,脸色一白再白,艰难答:“是?,是?……陛下。”

早在太和殿开宴的时候,她?就?觑着用?膳的时辰到榻边小声唤过一回皇后,可低声喊了两句,娘娘却?是?应也不应她?。她?起先?也以为娘娘只是?还困,懒于应付她?,于是?只得先?往下退,再等一等。

又过两刻钟,时辰实在是?不早了,再不吃别是?要饿坏,于是?李媪又上前,再次低声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