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刁钻诡异,中毒者虽性命无忧,双腿却逐渐失去知觉,陆大将军怕是,”军医面露不忍,语气哀戚,“怕是日后再也无法行走。”

“这下毒之人也太过歹毒?!”镇国公大声怒喝,“他不要太子殿下的命,却要殿下好好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如何变成一个废人,如何失去一切,怎会有如此歹毒之人!”

不止如此,倘若太子凯旋途中出了意外,皇上必定会怪罪他身边的人,到时立下大功的一众将领,怕是来不得庆功就得挨罚。

那些将领不是太子心腹,就是太子母家的势力,这是恨不得将太子一系一网打尽。

陆老太太听完军医的话,两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婆子们七手八脚接住老太太。

林氏冷静的发号施令,指挥着下人们将老太太抬回寿安堂及即刻进宫请太医。

陆画听见军医的话,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惜卿眼眶微红,也顾不得屋内还有人在,蹲在床榻前。

【幸好江宴没有回江南,待会儿我就去找他,请他过来帮珩哥哥瞧一瞧,江宴那么厉害,他肯定能医好珩哥哥的。】

苏惜卿紧紧握住陆珩的手,却明显感觉到陆珩微微一僵。

她心臟猛地一缩,害怕陆珩又会跟前世一样甩开她的手。

好在陆珩并没有挣开,唇角虽然紧紧绷成一直线,脸色依旧阴沉,却也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屋内明明烧着地龙,陆珩的手却冰得厉害,苏惜卿将他的手包覆在双手掌心不停搓揉。

“此事太子殿下定会禀明皇上,还将军一个公道,军医们虽对此毒束手无策,可宫里太医高手如云,皇上也会为将军广贴皇榜寻神医,国公爷莫要过于担心,将军吉人天相,定有法子解开此毒。”

军医语气沉重,又对镇国公交待几句便匆匆离去。

护送陆珩回府的一众亲兵并未离去,全都候在明月轩的院子里待命。

屋内很安静,只有陆画的啜泣声。

镇国公沉默的看着苏惜卿,心道儿子的眼光果然极好,甚至无比庆幸当初他执意为儿子定下这门亲事。

儿子的眼光果然极好,寻常贵女要是听到未来夫君身中奇毒,双腿残疾,怕是早就哭着回家,想方设法取消这么门事,苏惜卿却没有。

苏惜卿得知儿子中毒不良于行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之意,眼眶虽红得厉害,却异常坚持,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心中不由一阵欣慰。

陆珩似是听陆画哭得烦了,脸色都快冷出冰渣子了:“老子还没死,要哭滚出去哭!”

陆画浑身瑟缩了下。

以前陆珩虽然对她凶,却从来不会这样跟她说话,陆画不由哭得更大声了。

镇国公表情复杂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神色冷酷的陆珩。

其实陆珩刚被抬回府时,脸色虽不好看,身上的气势却没现在这么吓人,一开始跟他们说话时也都还好好的。

镇国公蹙眉沉思。

好像是问起卿丫头这一年多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神情才开始不对劲,问到最后不止脸色明显变得阴沉,甚至开始乱砸东西,还对前来关心他的老太太口出恶言。

“珩哥哥,你别这么凶,画画也是因为担心你。”

陆珩倏地看向她,不久前还燃着两团熊熊怒火,暴戾阴鸷的凤眸全是惊喜。

镇国公亦是微微一惊:“卿丫头治好哑疾了?”

苏惜卿想松开陆珩的手,起身回话,陆珩却反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他的力道有些大,虽不至于让她生疼却也挣不开。

苏惜卿双颊微热,有些不自在的看了陆珩一眼。

【珩哥哥……】

含水秋目欲语还休,面容略显娇羞,看上去像极了以前她无法言语时,无声跟他撒娇的小模样。

那么久不见,还是一样可爱。

就连那心音也甜软得紧。

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抱到怀里,与她耳鬓厮磨一番。

陆珩眸底沉下一片暗影,偏开头不再看她。

陆画抽抽搭搭道:“表妹嗓子好了,现在声音可好听了,哥哥你别难过,你的腿会好的。”

“出去。”陆珩语气仍有些不耐烦,却比刚才还要温和不少,“我想和卿卿单独说几句话。”

镇国公沉重的点点头,摆手让待在屋内伺候的奴仆都退下,离开时,顺道将陆画带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苏惜卿拚命忍耐的情绪终于溃堤,她努力眨眼,想忍住眼泪,却还是无法抑製的滴落下来。

她的眼泪太过突兀,陆珩完全措手不及。

陆珩沉默片刻,将人拉上榻,按进怀中,让苏惜卿靠在自己的怀里。

“别哭。”陆珩声音干涩,冷峻的面容稍显温柔。

“是意外,是我太过轻敌。”

苏惜卿也知道是意外,这件事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