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替身,也没有什么酷似裴云洲的青年,那就是他的洲洲。

而那位应助理,从前就巴不得无时不刻不跟在裴云洲的身边,如今云洲回来了,竟然还要紧贴上去献殷勤!

紊乱的呼吸再一次令裴冽的大脑开始眩晕、动荡。

他也好想做那个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喝彩的人,可是他却连这样做的资格也没有。

洲洲会变成这样,会离他而去,洲洲一切苦难的根源都是因他和裴家而起,他又有什么资格第一个站起来为洲洲喝彩呢。

就连躲在角落看上一眼,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感谢大家今天来到首映仪式的现场,也感谢大家对《新生》的支持,这是我的第一部 作品,也是我第一次尝试将自己的画作融入于影视作品之中,第一次尝试为电影创作音乐,希望没有让大家失望。”云洲回到了舞台中央,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向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电影结束后,首映仪式也即将落幕,《新生》剧组的全体成员走向后台的方向即将退场,而裴冽则再也按捺不住。

在没有见到裴云洲之前,他还能勉强控制自己只是默默关注而不要真的打扰云洲的生活。

但自从确认了云洲就是他的洲洲的那一瞬间,一切就不可能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裴冽迫切地需要得到更多有关云洲的讯息,迫切地想要知道在离开了裴家之后,他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更迫切地想要来到云洲的身边去求得他的原谅。

因此,当观众们都在向外走的时候,裴冽却逆着人群一点点往内场挤。

在人流量这么大、道路又很狭窄的电影院里,这样的行为其实非常危险,稍不留神就要发生踩踏,而唯一一个逆向行走的裴冽,自然是被踩踏的对象,虽然他没有摔倒,也已经不知道被踩了几脚,连西装外套都乱了。

但此刻裴冽的脑子里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了。

所有常识、所有理智都被抛到了脑后,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靠近云洲,哪怕洲洲只是给他一个怨恨的眼神也好。

可是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人群中的空气本就稀薄,心绪剧烈起伏之下,紊乱急促的呼吸再不能为身体供给充足的氧气,裴冽觉得自己明明就要跟上云洲的步子了,可是对方却看也不看,一路和应许有说有笑,马上就要进入后台了。

“洲洲!”耗尽全身的力气,裴冽这么喊了一句。

缺氧的晕眩再度袭来,裴冽终于支撑不住,向后栽倒过去。

最后的精力,都被用来向云洲所在的方向看去,裴冽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在祈求什么。

也许,如果得不到爱,那就得到恨,得到对方一辈子的记住也已经很好了。

然而,哪怕是周围有人喊着“快来人帮忙,有人晕倒了”,裴冽在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秒,也没能等到他的洲洲。

而是仅仅等到了熟悉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

他听见他的洲洲说:“有人晕倒了,那就叫救护车吧。”

如果有无关紧要的路人晕倒,帮他联系救护车已经是很大的仁慈,更冷漠的人甚至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裴冽此时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云洲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

没有爱,没有恨,就真的只是纯粹的路人而已。

挂断电话

裴冽最终也没能等到云洲的回眸。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空气中熟悉的消毒水味令他的大脑昏昏沉沉,半晌才想起来在记忆断片之前,自己究竟在哪里又干了什么。

洲洲,对,洲洲!

在《新生》的首映仪式上,他找到了他的洲洲。

裴冽挣扎着坐起身来,直到手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才猛地意识到,他的手背上原本还埋着针,只是方才随着起身的动作脱出渗血。

很多事情自己若是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不会知道究竟有多痛。

原来自己扯掉针头都是那么疼的一件事。

为什么在洲洲为了公司和工作拔掉针头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他,反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呢。

他也太没用了。

裴冽发了一会呆,接着吃力地揉了揉涨痛的眉心。

正好来巡查的医护见他醒了,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也和你之前的男朋友一样,这么爱偷偷拔针自行出院啊。”

裴冽抿了抿唇,没有在意医生的质问,而是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医生说道:“对不起,医生,您能不能、能不能再对我说一点当时他住在医院里的细节?”

“你之前不是都已经逼问过我了吗,我全部都已经告诉你了啊,”医生不满道,“上床上好好躺着去,别耽误我的工作。”

裴冽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在首映式的电影院里,他好像又一次弄丢了他的洲洲。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