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幽篁居,幽篁居的后头就是山涧,那里也是雪浓正经和沈宴秋第一次见着面的地方。

王昀也瞧见她了,这黑天里,垂花门上挂着盏灯,她站在灯下,还有丫鬟搂着她的细腰,像是走不动路,眉目里沁着滟滟情态,纵然做出一副冷傲的姿态,也掩不住皮肉里的娇媚。

方才沈宴秋是匆促披着衣裳由人搀进竹屋的,一看就知是睡下被叫起来的,这种修行的地方也能夜夜春宵,沈宴秋不过是来见皇帝,她也要跟来。

王昀在心底冷笑,若哪日沈宴秋落了势,她终究会耐不住寂寞的。

雪浓厌恶他看自己的目光,冷着一张脸扭过身,让金雀去把王昀叫到抱厦喝茶,站在外面多冷。

金雀便明白她是想把王昀支走,这样沈宴秋和皇帝单独谈心,也省的王昀在跟前给皇帝上眼药。

雪浓半搭着其他丫鬟的手,转进了旁边的抱厦。

金雀一脸笑的冲王昀招手。

王昀止住进竹屋的脚,踱过来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事?”

金雀笑道,“哪有什么事,是我们夫人说这秋夜寒凉,您一个人站在院里冷的慌,不如来抱厦喝口热茶。”

王昀本可以推拒了,但他看见雪浓在抱厦里,人坐在窗边,有着寻常时候难见着的温软昳丽,一时意动,便点头道了声有劳,随她进抱厦。

几个小丫鬟在煮茶,邀王昀坐到茶几旁,王昀坐下来后才看见雪浓在做护膝,不用想也是做给沈宴秋的,他难免心生妒恨,只是面上不显。

雪浓缝了一会护膝,这会子他都喝了好几杯茶,那阴恻恻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打量,她极为不适,只能庆幸坐的离他远,不受他的腌臜气。

王昀茶喝的差不多了,准备走。

雪浓忽放下针线,让金雀收起来,再遣退屋里的小丫鬟,她抬起头看向王昀,道,“怎么不再坐坐?”

四下没别人,王昀惊讶道,“原来夫人还会搭理我,我以为我这样的身份,夫人是看也不会看我一眼的。”

雪浓露一点笑,“你毕竟是宴秋的学生。”

王昀一凛,起身向她拱手,欲出抱厦。

雪浓叫住他,“我有件事要问你。”

王昀又很识礼的躬身等她问话。

雪浓道,“你夫人的娘家出了事,是不是这几日就要被流放了?”

“昨日已被流放出顺天府了,这等小事,夫人问先生,先生难道不会告诉您,何必问学生?”

王昀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夫人也算狠心肠,那毕竟是养育了您多年的父母,凭您现在的身份,若想搭救轻而易举,哪儿用得着问他们的下落。”

“不管我什么身份,作奸犯科就该按律法处置,法不容情的道理,我想你该比我这个妇道人家清楚,”雪浓慢道。

王昀微眯眼,“夫人这般语调,真像先生。”

雪浓盈盈一笑,“我们是夫妻,当然会像,你同你夫人也是有些像的。”

温云珠娇纵愚蠢,她说他像温云珠,何尝不是在暗讽他蠢。

王昀死瞪着她,未几笑道,“我确实蠢,不然也不会信夫人这种人纯白无暇。”

雪浓有点纳闷,“你说的好像我欺骗了你,我有骗过你么?我记得我们早就没有瓜葛,你想要的,你娶了你夫人也是得偿所愿,为什么还是这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她说的没错啊,她从来没跟他亲近过,她也没说过让他误会的话,甚至她一直都对他厌烦,他自己一厢情愿,到头来倒像是她负了他。

王昀道,“你对先生也不是真心,若先生一穷二白,你估计看也不会看他一眼。”

原来他不平的是雪浓没有正眼看他,他觉得自己和沈宴秋相比,不过是差了身份地位,可沈宴秋是他该崇敬的先生,他却时刻在与沈宴秋比较,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自己心甘情愿入的歧途,怪不了任何人。

“若我不是沈家三房的姑娘,你怕也不会看我一眼,”雪浓戏谑着。

王昀一滞。

窗外可见竹屋开了,想必沈宴秋和皇帝也谈完了心,雪浓也不跟他再说废话,道,“你还不去见陛下么?”

王昀当下反应过来,她是有意拖着他,立时出去,匆匆进了垂花门,就见皇帝亲手扶着沈宴秋出来,两人分别,沈宴秋还解下披风给他披上,实是一副好兄弟的架势。

王昀攥紧手,她倒是全心全意为沈宴秋着想,生怕他进去搅局,皇帝亲自来白云观,本就是为先前错怪沈宴秋懊悔,来时皇帝就数落了他,命他给沈宴秋赔礼道歉。

王昀上前撩起衣摆要跪地。

沈宴秋唇角微勾,抬手扶住他道,“天气凉,随陛下回吧。”

这意思就是他不放心上,已经过去了。

王昀便顺着他起身告辞,再与皇帝出白云观,皇帝坐上了马车,叫他上来,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问道,“你在应天府有没有祭拜过你父亲和叔叔?”

王昀迟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