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少年下巴抵在女孩的肩头,浓密地长睫垂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听到柳西棠的声音,他眼睫动了动,倒是没睁开眼,懒倦沙哑的声音从口中吐出,“柳西棠,你来干嘛?”

“我……”我他妈——

柳西棠简直被气笑了,喉结滚动,到底把脏话咽了下去。

下雨天的好友总是格外暴躁,他且忍着。

“我闲得没事干总行了吧?”他翻了个白眼,见苏黛皱起眉,这个姿势明显不是很舒服,他啧了声,同时也惊奇于苏黛对周聿白的效用,居然能让很容易在雨天失控的周聿白安静下来,这姑娘究竟有哪些神奇之处?“还不打算下来,你是打算一整晚都睡在车上吗?”

周聿白不想动,他浑身骨头疼,头更是针扎一样难受。

不过每次下雨的时候都这样,他习惯了。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周围人都把他当疯子?哪怕自己的亲人也如此。

在乎他,却也怕他。

直到手臂被拍了拍。

周聿白睁眼,眼瞳充血。

在阴郁的天气里,显得分外可怖。

【你发烧了,先去房间,好吗?】

小哑巴将手机给他看。

周聿白在看到这句话时,仿佛听到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都是假象,他知道。

柳西棠在旁边随时准备着,万一周聿白发疯,他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他。

总不能让他再像个疯子一样,去吸食人家小姑娘的血。

把自己当什么了,吸血鬼吗?

柳西棠心里凉薄地想,先在乎的也是好友的声誉。

下车的时候,周聿白还踉跄了一下,这在身体表现的向来很健康的小少爷身上实在少见,他整个身体都压在苏黛的身上,压得苏黛也差点儿摔了。

她没忍住,拍了周聿白一巴掌。

啪地脆响。

周遭保镖与柳西棠都惊了下。

保镖整个身体都湿透了,黑色大伞倒是牢牢地把伞下的两人给罩地结结实实,没有溅到一滴水。

周聿白已经没精神想太多了,他现在就是累,累的连一步都走不了。

身边的人身上很舒服,是一种润润的凉,贴着时就连那一块烧红了的皮肤都没那么难受了。是治疗他疾病的上好良药。

一点都不想松开。

直到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刺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呆了呆。

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对他动手,而且动手的还是那个不会说话,总是显得很恬静的小哑巴——

发呆着,人倒是微微站直了些,苏黛快速把他扶进了梵音院。

家里人应当是早知道他要回来了,在半路的时候,浴室里就放好了热水,煮好的姜汤温在炉子上,家庭医生也到了。

阵仗大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人需要急救呢——

其实也差不多,周小少爷犯了病,可比急症患者麻烦多了。

不仅伤人,还伤己。

“先去洗澡,你也去洗一个吧,这个天气淋雨还是挺容易感冒的。”柳西棠从苏黛的手里接过周聿白,少年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察觉到苏黛试图离开的动作,立即恶狠狠地睁开眼,语气凶戾,“你他妈要去哪儿?”

苏黛一惊,抿唇看过去。

在触及到少年猩红的双眼,以及泛红的眼圈时,忽然就觉得,这哪里是个要吃人的小豹子,分明是个色厉内荏,湿漉漉的小猫嘛。

她指指浴室,又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接着打字:【我很快回来。】

或许是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她在与对方沟通时,喜欢用那双黑漆漆的,清凌凌的眸子注视着对方,神情恬淡,眼神专注。

恍惚会让人以为自己是她的全世界。

很容易就对她卸下心防,被她哄住。

柳西棠一直提着一颗心,直到周聿白当真听了苏黛的话,老老实实地进了浴室。

临走时还放狠话,“快点!别等我进去抓你!”

他简直好气又好笑,大概也猜出,好友的心情并没有平日那么糟糕。

心情一放松,便跟着调侃,“怎么的?你还想当流氓呀?去浴室抓人?那万一人家姑娘还没穿衣服呢?”

话音落,便对上周聿白冰冷的目光。

“把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给我倒掉,你怎么说别人我不在乎,但是她——不行。”

可谓非常维护了。

柳西棠甚至生出一点微妙的醋意,“我就说说,又没干什么。”

“说说也不行。”

他只知道看小哑巴很顺眼,她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哦还有,皮肤也很滑,凉凉的,润润的,很舒服。

小哑巴是他一个人的所属物,旁人最好连觊觎的心都不要生出。

柳西棠气的一甩门,“洗你的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