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定是想要交尾了。”

茯芍想也不想地摇头,“不,不会是这个。”

且不说蛇王长达四千年的禁欲历史,若他真的想要交尾,那直说便是。

天下的蛇妖都是他的臣民,他比所有雄蛇都要强大、都要富有,这样的雄蛇在求偶中是既定的赢家。

孱弱的雄蛇或许会对过于优秀的雌蛇望而却步,但蛇王显然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他没有遮掩畏缩的必要,如果想要交尾,像丹尹那样直接开口就行。

既然他没有提到求偶方面的事,就代表他没有这个意思。

酪杏偏头,“除了进食、交尾和争夺领地,雄蛇不会再有别的烦恼了。”

“就是说呀。”茯芍也是这么想的。

蛇王一不可能被饿到,二也不会想要交尾,三来刚刚新收了一大块领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一条雄蛇不高兴?

茯芍思考了一会儿,在看见前面集市的招牌之后,拉住了酪杏的手。

“等一下。”她说,“买点东西再回去。”

也许是吃腻宫里的食物了吧。

用了排除法后,茯芍认为只有“进食”方面的原因还算靠谱。

哄一条雄蛇, 令茯芍有些别扭。

这份别扭只针对性别,并不针对蛇王本身。

看在对方好歹是自己的王,平日里又待她不薄的份上, 茯芍捏着鼻子认了。

“王, 您看——”今晚的请脉之前, 茯芍拿出白天在集市上买的炸乳鸽, “我买了好吃的。”

一盒子不满月的小鸽子, 骨头都还没有长硬就被猪油炸得外酥里嫩。

茯芍把盒子放到陌奚面前,期冀地看着他,“我听食客们都说,能尝到快乐的味道。”

陌奚望着面前的盒子,和一双双金黄酥脆的死鸽眼对视着, 难得出现了两分迷惘。

不仅茯芍觉得哄一条雄蛇很别扭,就连陌奚都一阵恍惚, 差点以为自己此时还是雌身的模样。

进献食物、讨得欢心——这是雄蛇标准的求偶姿态, 如何会出现在茯芍身上?

等听到那句“快乐的味道”后,陌奚才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 昨晚的沉默,竟让茯芍以为他饿了。

是他暗示得还不够明白?

他当然可以直言表白,陌奚看得出,茯芍是喜欢自己的身体的。

但也仅仅如此了。

他想要的是前世沈枋庭的位置, 而不是和丹尹那样随时可以替换的临时伴侣——约好交尾后被第三者打发出去, 就只得到了茯芍一句不冷不热的“哦”。

实在可悲。

上一世,她是如何爱上沈枋庭的……

陌奚垂眸, 脑中浮现那日光明大殿上的场景。

是了, 一切就是从那一刻开始。

那时,被抽得皮开肉绽的茯芍, 看见沈枋庭挡在自己面前时的震惊和动容,至今鲜明热烈。

这一世的茯芍,还从未对谁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陌奚的心情突然差极。

他也曾遗憾那天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将茯芍带走,但这份遗憾只是昙花一现。

他不喜欢沉溺过往,后悔于事无补,不如想办法扭转当下局面。

陌奚一直是这样做的。

可今日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时,陌奚蓦地烦闷生躁。

鞭笞茯芍的人类、茯芍背后的鲜血,还有那被茯芍注视的沈枋庭——回忆中的丝丝络络,哪怕是当时脚下的石砖都令他心烦意乱,厌恶至极。

想要摧毁的似乎不仅仅是那片回忆,一股熟悉的自我厌弃漫灌而起。

这是陌奚早年修为尚浅时,行为失控后常有的自厌。

陌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一世遇到茯芍之后,他出现了太多异常。

他不明白这些异常的原理,但更不明白自己到底该拿茯芍如何办法。

唯一明确的是,他想要取代沈枋庭。

无数暗昧杂乱的纷扰中,唯有这一点始终清晰如一,未曾有过改变、动摇。

只是他不知道,沈枋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妖的历史上也没有可以借鉴的成法。

像是蹚石过河,一切都需要他亲自摸索,陌奚只能将已知讨好雌蛇的方法做到尽善尽美。

首先便是挽回昨夜的唐突。

他收下了那盒乳鸽,冲着茯芍露出由衷的微笑,“谢谢,这是第一次有谁带食物给我。”

见他恢复了常态,茯芍舒了口气。

那尴尬古怪的气氛终于消散,蛇王比丹樱好哄太多,没让她别扭太久。

“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常给您带。”反正她自己也要买来吃的,顺带一份而已。

陌奚抱着那盒乳鸽,笑着应下,“好。”

昨晚的对话没有让茯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反而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他高估了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