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人行礼都打包好了,却迟迟没等到通知入城的消息。

孟欢被人打发,说:“去问问?”

孟欢隻好站起身,走向蔺泊舟和陈安在的军帐。他们刚下马,站在军帐前,神色却十分凝重。

蔺泊舟靴子踩着一块石头,眉头紧皱,看见孟欢时目光温和了一瞬,便转开。

“毛诚昌为什么不出城来迎?”他问。

众将领议论纷纷。

“不知道。”

“我们早发去了消息,说即将到达山海关,他们难道没收到消息?”

“不会,怎么可能不开城门来迎?”

孟欢眨了眨眼,懵懂地东张西望,气氛紧张,可他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费力想跟上蔺泊舟的思绪,理解这一切,可就算试着回忆原书里的内容,也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几位兵将过来:“王爷,末将恭迎来迟!”

蔺泊舟面无表情,眯窄的视线俯瞰他们。

指挥使说:“王爷,毛总兵此刻在城内摆置了酒席,恭迎王爷,请王爷随末将入城吧!”

蔺泊舟抬手,有人取来画像,他垂眼查看,确定这人是山海关的指挥使朱亥无疑,神色温和了几分:“毛总兵怎么没来?”

“毛总兵前两天迎敌朱里真,坠马摔断了腿,今天挣扎着要来迎接王爷呢!被末将们劝住,现在就在城里等着王爷。”

蔺泊舟笑了笑,说:“是吗?那本王现在就进城看看他去。”

他语气风轻云淡,没了刚才的紧张。

孟欢也松了口气。

看来总算要进城了。

——好吃的饭菜,舒适的床铺,遮风挡雨的房间,似乎在对他遥遥招手。

孟欢准备回去提醒大家拿包袱跟王爷入城,没想到蔺泊舟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穿着飞鱼服的峻拔身姿站在原地,漆黑的眉梢抬起,眸子里倒映着雾沉沉的天色,神色似乎也变得阴郁如灰雾,让人琢磨不透。

“十五万大军还未安置,天色晚,似乎快要下雨了。”蔺泊舟说话了,“本王还是现在城外住宿一晚,安置好兵马,明早再入城和毛总兵叙话吧。”

朱亥脸色微变:“王爷——”

蔺泊舟侧目,对他春风般和煦一笑:“你回城多备些酒肉,明天犒劳军。要是备不成,本王唯你是问。”

孟欢听到这句话时,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

蔺泊舟在说谎。

——他要准备杀人了。

因为这个活阎王,不会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话,如果这么说了,大概率是让对方放松警惕,好一击致命。

孟欢舔了下唇,虽然不解但没有多问,只是在一旁垂头丧气。同时,他觉得脚有点儿疼,可又不好说什么。

蔺泊舟语气友善,朱亥紧绷的肩膀松懈:“那末将先回城了。”

在他回头已看不到蔺泊舟时,蔺泊舟脸色平淡了下来,舌尖轻轻抵了低压槽,狭长的眸子变得极为冷淡:“毛诚昌想拿本王的人头向朱里真献关,真是胆大至极!”

孟欢杏眼也睁大,看他的神色无不意外。

“什么!?”镇关侯替他问了出来。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蔺泊舟这分敏锐,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凶险。

“毛诚昌失陷建州,知道本王过来他必死无疑,决定用本王的人头去献关朱里真,用以讨好,保全荣华富贵。”蔺泊舟语气平淡,“他让本王先进城,十五万兵马被拦在城外,本王单枪匹马,正好被他杀头。”

“……”

孟欢后背好像起了一层冷汗,神色有点儿呆,漆黑的眸子茫然地看向蔺泊舟。

我靠。

就这么一会儿,居然是生死之间?

蔺泊舟到底长了几百个心眼子啊?!

孟欢黑润的眸子转动,不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蔺泊舟捏紧了马鞭,眉间的丘壑始终没有平息,似乎在想怎么解决这场危机了。

不过,他想起什么,漆黑的眸子落在孟欢脸上,似笑非笑温柔问:“小侄儿来干什么的?”

“……”

孟欢“啊?”了一声。

他突然有点儿说不出自己脚疼,想撒娇,大家行路疲惫,准备催他赶紧入城的事情了。

孟欢支吾了一下,知道搪塞他也没用,老老实实道:“大家让我来问,何时跟王爷入城。”

“这一路都辛苦了吧?”蔺泊舟问。

孟欢点头。

蔺泊舟若有所思:“传令下去,今晚全军休整,让后勤把剩下的牛羊杀了吃,酒酣宴饮,不醉不归。”

左右的人无不惊讶。

上一秒还说毛诚昌要他的人头,下一秒就直接宴饮上了?

这不是等死吗?

连孟欢也有些意外,他以为今晚蔺泊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