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鸣音不用听那么久,下一步做下去。”老师提醒她。

“哦哦。”叶一诺回过神来。

医院门口的医闹愈演愈烈,围观群众聚了个大圈,几个保安几乎无力维持秩序。叶一诺考完试准备去住院部放白大褂,路过那边,好奇心驱使着她走过去看看热闹。

她本来也爱看热闹,看出点名目来还能回去和蔡可宁讲讲。她把白大褂藏到身后,踮起脚尖往人头缝隙里看,看见几个中年男人吵得面红耳赤,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地上拍着不锈钢盆,哭得声音嘶哑。

不一会儿,吵闹之中有人推搡,场面混乱起来。拳脚无眼,叶一诺心想着,赶忙就快步退出来。

大家都在向外退,叶一诺抱着白大褂往前大步走,忽然就听见哐当一声,中年女人手里的不锈钢盆掉在她的脚边,还转了个圈。

叶一诺受到了惊吓,缓缓转头时,她看见了一截雪白的小臂,再转时,还看见了连漾此时吃痛的脸。

她震惊,脱口而出又及时止住:“连?”

连漾缓了几秒,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4、

“那个、连花清瘟,被他买到了。”叶一诺急中生智,手指着路人塑料袋里的药说。

其实也没看清是不是连花清瘟,以她的视力也看不清楚。

连漾像是也看穿了她的把戏,只是懒得揭穿,冷笑了声,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感慨一下,这个药现在不是很难买么?”叶一诺说。

连漾没理她,径自向前走去。

连漾受伤的左手垂在身侧,大概因为太痛还无法动作,她的右手在用手机,头也低着,整个人像一张华丽的纸片。

医院里的患者来来往往,有坐轮椅的从叶一诺身旁经过,叶一诺盯着那个缓缓移动的轮子,视线又从轮子转移到连漾的脚踝。

她亦步亦趋跟在连漾身后,心想为什么总会在医院见到她。但想来也是,她当时在科室里听几个老师说过,说人家也是开医院的,而且在护理部还有亲戚。

“你手怎么样了?疼吗?”叶一诺小心翼翼地问。

连漾大概很忙,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点,好不容易分神看了她一眼,道:“那东西砸你头上,你猜你会怎么样?”

叶一诺受到了惊吓。

“额,那我也要倒下了吧,医院赔他们的钱我看要赔给我。”

“我看你想得挺好。”

住院部的每一部电梯都照例很慢,箭头在显示屏上艰难地移动,叶一诺看向身后,几部电梯门口都稀稀疏疏地排了几个人。

叶一诺转了个弯,绕到连漾左手边。她的手臂很白,因此被脸盆砸出的红印显得格外突兀。

“你这个会有事吗?”

叶一诺轻轻抬起连漾的手,拇指抚过手臂上的红印,指腹上传来细微的痒意令她心跳加速。

“要去拍个片子什么的吗?万一”

连漾:“万一什么?”

“我是想说,万一有什么的话,”叶一诺放下连漾的手,“联系赔偿什么的你可以找我。”

这事因她而起,再怎么说她也该和连漾道谢,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别扭开不了口。何况她也明白,连漾不会跟她一个学生要钱。

快到饭点了,电梯几乎每层都停,显示屏上的数字僵持在七到八之间,慢悠悠地晃着。

连漾摆出她的惯性动作,双手交叉环于胸前,但因为左手受伤的关系,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叶一诺想起三年前自己说算了吧和对不起的时候她就这样,几天前在病房里看戏时她也这样。她的眼神一次冰冷一次玩味,而此刻,连漾正淡淡地看着自己,目光里是一种审视。

逐渐地,一点微薄笑意浮上眼底,连漾随意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也行,你加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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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宿舍楼搬出去后,叶一诺和蔡可宁的生活丰富了很多。从前边见习边备考的时候只知道学习,甚至连吃饭时间都在背小抄,但现在到了最后阶段,反而心态上也没这么急迫了。蔡可宁给自己办了张jian身卡,隔三差五地出去锻炼,一想到最后都没保上研,美好的大学生活都拿来学习反而有点可惜了。

第二天上班叶一诺还不忘问昨天下午的医闹是怎么回事,坐她旁边的规培生正忙着ctrl c加ctrl v,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让她别大惊小怪,医院这种事多了去了。去年有人在口腔科大吵大闹,拉横幅还提着刀,他路过,脱下白大褂拔腿就跑。

心内的教秘查完房后带两个实习生去听病人心臟的病理性杂音,她们组里除了叶一诺外还有一个江医的实习生。他俩轮流听了心音,能感觉到和正常的有所不同,但因为缺乏临床经验,平时读书也是纸上谈兵的多,根本说不出这是什么杂音。

教秘先问了那个男生,男生说不知道,教秘说话也很直接,说江医的实习生看来也不过如此。

叶一诺回来就跟蔡可宁说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