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动了下,我心头突地一跳,仿佛有人敲锣打鼓起来。

我压下心头的悸动,小心试探道:“妈?”

指尖如上长的笋般再次颤动起来,我狂喜地站起,毛巾顿时掉在地上擦出一小片湿痕,因为无人在意默默流下了眼泪,又很快被空气里弥漫的热气蒸发。

母亲缓缓眯开了眼又很快合上,她像是已经忘记了睁眼这个动作,正在很努力地再次学习,我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犹如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我想再叫她一声,却激动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呼唤。

母亲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声音细如游丝:“小……小锦……”

我眼泪顿时决堤而出:“是我,我在。”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吵闹摔打声,还有奔跑的脚步与尖叫不绝于耳。我想去门外看一眼却被母亲死死地勾着手,她流着泪冲我摇头,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小锦……”

她哀哀地叫着我的小名,仿佛只要再次松开我们紧握的双手,我便会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我反握住母亲的手,心中已有预感,只坚定道:“我不走。”

声音在这短短几秒中迅速移动到门外,我戒备地看向门口,紧紧回握住母亲的手。

“为……为自己……活吧,孩子。”

门被砸开的一瞬间,我听见母亲这样说道。

一帮黑衣人在霎时间闯进本就不大的病房,他们乘两列迅速散开在我面前,像是雪白的纸上画出两道笔直的黑线。

为首的人手里拽着邢戚午保镖的衣领,后者脸上青红交加,额上流出的鲜血几乎覆盖住他的整张面庞。

“放开他。”我说。

为首那人看我一眼,眼神移向门口。

“放了吧。”

下一秒,保镖被重重甩到了我的面前。

我咽了口唾沫,拼命忍住不去看他此刻的惨状,悄悄按下了床头的紧急按钮。这是邢戚午提早给我预备好的,说如果遇见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就立刻按下。

“妈。”我努力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再睡一会儿吧。”

母亲的眼角划过一滴悔恨的泪水,她闭上双眼,不愿再为我添加任何负担。

“时锦。”李孜泽缓步踏入病房,他长身玉立,端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一番,最后目光停落在我的腹部,露出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宝贝,你可真让我好找。”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我满脸厌恶,李孜泽表情转变为极其虚伪的伤心神色,“看见你的alpha不应该欢呼雀跃吗?”

“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欢呼雀跃。”我冷冷道。

李孜泽“啧”了声,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好奇地转向病床。

我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跨了一步,心中懊恼,暗叫不好。

李孜泽十分满意我颤栗的反应,闲庭信步地走到母亲的病床前强硬地搂住我的肩膀,他微微弯下腰,语调狎昵:“您知道吗?时锦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等您醒来,喜糖我们会第一个发给您,毕竟您是我们的母亲。”李孜泽察觉到我的抗拒,死死勒紧我的肩膀,一字一句漠然道。

“别说了!”我猛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小锦。”李孜泽贴近我的耳畔,笑容轻佻,他语气在一瞬间猛地下沉,舌尖顶上腮帮,威胁道,“你看,阿姨都已经喜极而泣了,你倒是也给我开心点啊。”

我想开口,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开始生理性干呕,李孜泽满意地拍着我的背,语气温柔:“好了小锦,被他们吓坏了吧,我们回家。”

脑海中不住闪回出高中校外脏兮兮的巷口,那天天下着雨,雨滴好像愤怒的小孩把石子砸在地上炸出四散痕迹,到处是灰乎乎雾蒙蒙的一片。

我被按在地上殴打的模样就像是被圆规尖扎住的白纸,而那一群人则是铅笔画出的圆,聚在一起围观欣赏我的丑态。

我不住地咳嗽,嘴角溢出血迹,那味道很腥,仿佛被人强迫着吃进一颗螺丝钉,就在我打算再一次站起来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时,李孜泽出现了。

他赶巧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我在演一部核心思想为主角之间“救赎”的弱智电影。

他帮我报警并且录了像,那群人欺软怕硬,顿时便作鸟兽散。李孜泽把我拉起来,带我去医院治伤,帮我付钱并和我一起对母亲撒谎。

临走时,我认真地对他道谢,他帮我擦掉额角溢出的血,期待道:“时锦,我们现在是朋友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他一下雀跃起来,仿佛总算达成所愿:“我总算也帮了你一次。”

我要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李孜泽救世主一般恰好拯救我与水火之中确实不是凑巧,而是他早就设计好的一盘局,始作俑者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