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真的生气了。

她闭了闭眼,想想今日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明明是她准备的春日宴,理应由她一直待在席面招待宾客才对,却三番两次将他一人丢在这里应付,若换作自己被如此对待,肯定比他还生气。

但此时宴席还在继续,她不好当众哄他,便只能抿唇坐了回去,等宴席结束再说吧。

随着节目一个个结束,火红的金乌将天边白云烧了起来,不知不觉已到炊烟袅袅之时。

最后一个节目上场之前,帝后终于出现,在众人的注视下入座,一同观看了一出京韵大鼓——剑阁闻铃。

随后在紧张昂扬的鼓点下,春日宴终于得以圆满结束。

今夜的风竟有些许温热,吹在人身上一点也不凉快。

累了一整日的卜幼莹一回到寝殿,便迅速脱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只留一件里衣,而后随手披上一件外袍,便又匆匆赶往萧祁墨的寝殿。

此时萧祁墨也正要脱下外袍,忽听一声:“别动,我来!”

他回头。

只见卜幼莹小跑过来,脸上堆着笑,将他外袍脱去,接着又去宽下第二层长袍。

“你怎么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垂眸问道。

她自然不能直说是来哄他的,便笑嘻嘻说:“当然是来给你按摩呀,你今日坐了一整日了,肯定腰酸背痛的,我给你按按,好让你等会儿睡得舒服些。”

得到答案的人仍旧没什么表情,即便是第一次见她对自己如此殷勤,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没有听到回应,脱下第二层长袍的她抬眸瞄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神情冷淡,自己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

安静片刻,她低垂着脑袋,小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席面上……我的错,你若是真的很生气,那我让你出出气吧?”

闻言,萧祁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眉梢微挑,语调里裹有一丝兴致:“哦?如何出气?”

“只要不骂我打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她深知自己的错误,依旧垂首,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而萧祁墨的视线倒是在她身上缓缓逡巡,瞳光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她听见他低声道:“既然要按摩,不如在我沐浴之时按,如何?”

卜幼莹猛地抬头,仿佛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要自己伺候他沐浴?

在她的认知里,萧祁墨从不是会趁人之危的人,所以她才放心提出让他出气。原以为他只是会让自己做些体力活,谁曾想他竟提出这种要求?

“……她面露难色,“不太好吧……”

“哦。”他嗤笑一声,“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眼里仅有的一丝兴致顿时无影无踪,他依旧面容冷淡,转身背对着她,打算解开自己的腰带。

“你还不离去吗?”他微微侧首,“我要宽衣沐浴了。”

可卜幼莹却站着没走。

其实若是现下走了,今后最多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见面有些尴尬而已。反正自己与他并无感情,当陌生人对她也没有损失,可……

不知为何,她不想就此与他关系闹僵。

许是今日有些许升温,连着屋内的温度也高了稍许,一股热气围绕着卜幼莹躁动不安。

殿内烛火明亮,将她脸颊上的红晕映得清清楚楚。

沉思半晌,她轻声启唇:“好,我答应你。”

浴室中白雾弥漫, 朦胧一片,升腾的热气包裹着其中男女,带着他们的血液在体内灼烧沸腾。

一滴晶莹的汗珠自卜幼莹脸颊滚落。

她垂首站在浴桶前, 目光落在眼前男人宽厚的肩背上, 吞咽一口, 神情有些紧张, 接着徐徐抬起双手,轻放至他双肩之上。

比起她的紧张, 坐在浴桶里的男人倒没什么反应, 双臂懒洋洋搭在浴桶边缘, 双目紧闭,似在养神。

半柱香前,萧祁墨当着她的面解开腰带,宽下里衣, 露出衣物之下壮硕的身躯。

她正要捂住双眼, 却见他二话不说, 直接抬腿往浴室走去。

他没脱裤子。

卜幼莹松了口气。

心想, 他到底还是照顾自己的。

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照顾自己,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生气, 哄哄便好了。

如此, 她便跟来了浴室,履行诺言在他沐浴时给他按摩。

虽然对方只裸露了上半身,但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颊上难免会漾起几许羞赧之色。

尤其是当自己的指尖触碰到他时,室内的热气仿佛皆钻入了她的身体里, 连血液都在汩着泡泡。

好热。

她抬手擦了一把汗。

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浴桶里的萧祁墨终于睁眼, 声音不冷不淡:“热就把衣服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