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自是看不懂的,道:“到底如何?”

桀英道:“回长公子,我们的确遭遇了骆越国的伏击,但并没有太大的伤亡,至于君上……君上受了一些伤,毒……”

他说到这里,扶苏已然没有耐性听下去,干脆拨开桀英,大步走入营帐。

胡亥惊讶,便宜哥哥真的来了?

恐怕是听说了骆越国伏击的事情,为了显得真切,让路裳上钩,胡亥特意叫人写了鸿翎急件传回西呕王宫,所以便宜哥哥这会子怕是以为我中了剧毒,要不行了?

胡亥眼眸转动,还说不关心我,这不是巴巴的赶来了么?让我试试便宜哥哥。

胡亥这么想着,笔杆条直的躺好,眼睛一闭,又开始装死。

哗啦——

帐帘子被打起来,扶苏大步走进,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胡亥。

胡亥足足睡了一日,难免嘴唇有些干涩,在扶苏的眼中,简直便是中毒的憔悴模样。

“长公子,其实……”桀英想告诉扶苏,其实胡亥没有中毒。

不等他说完,扶苏抬起手来,道:“你们都下去。”

“是……”桀英欲言又止,还是退了下去。

胡亥狠狠松了一口气,自己这里勤勤恳恳的装死,差点被桀英揭发了老底儿。

营帐中瞬间安静下来,“踏踏踏……”扶苏一步步走过来,轻轻坐在榻牙子上,之后便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与沉默。

胡亥:“……”???

便宜哥哥在做甚么?这么安静,难道已经离开了?

胡亥仔细倾听,却在此时,感觉到一丝温热,是扶苏正在给胡亥整理头发,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胡亥的皮肤。

此时应该是有标签的,胡亥若不是在装死,真的很想要睁开眼目,去看看此时此刻便宜哥哥的标签。

整理了鬓发之后,又开始整理被子。

胡亥感觉扶苏轻轻握住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双手放回被子下面,然后将被子掖好。

百越地处南方,尤其是下雨的时候,闷热的厉害,胡亥险些被闷出一头白毛汗来,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坚持装死。

紧跟着,胡亥的额角,有些痒痒的,是扶苏的指尖轻轻描摹的感觉,若有似无的触碰,胡亥很怕痒,险些抖起来。

“太像了……”扶苏终于发出了轻叹。

嗓音沙哑之中带着一股复杂与深沉。

“你为何长得与亥儿如此相似?”扶苏仿佛在一个人自言自语:“每次看到你,我都好像看到了亥儿,不只是面容……便是连神态,也如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胡亥:“……”可不是么,我自己当然像自己了。

扶苏的指尖从额角,来到了胡亥的鼻梁,划过鼻梁,轻轻的磨蹭着胡亥的唇角,胡亥微不可见的一抖,干涩的嘴唇火辣辣的,心窍中窜起一股隔靴搔痒的错觉,忍不住便回忆到那夜险些发生,或者说发生了一半的荒唐之事。

胡亥下意识轻轻抿了一下唇瓣,因为缺水干涸,舌尖微微一动,不小心扫到了扶苏的手指,扶苏抚摸他嘴唇的动作一顿,指尖按压的力度明显变大了。

轰隆——

胡亥心头一震,他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灵机一动,急中生智装作梦呓的模样,“唔……”了一声。

扶苏的嗓音再次响起:“予食了你做的果子。”

胡亥:“……”哦吼,终于吃了,这么热的天,不会变质了罢?

“你为何会做亥儿喜爱的滋味儿?”

扶苏轻声道:“那是亥儿生前最喜爱的滋味儿,那是他教与膳夫的腌制法门,而那些懂得腌制甜果的膳夫,压根儿没有前去西呕王宫,你到底如何会腌制这样的甜果?”

“你到底……”扶苏沙哑的道:“是谁?”

胡亥:“……”是我啊,当然是我。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良久良久,久到胡亥以为扶苏已经离开,久到胡亥眼皮发重,昏昏欲睡。

便在此时……

扶苏沙哑的道:“是你么,亥儿?”

梆梆!

胡亥心窍狂跳,犹如擂鼓,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目,惊喜的道:“哥哥,你认出我了?”

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胡亥欣喜若狂,点头如捣蒜,道:“是我是我,哥哥,是亥儿!”

扶苏先是惊讶,随即微微蹙眉,上下打量着胡亥,道:“你不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么?”

胡亥:“……”我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