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着自己骗了他,怕是自己说的那句“谈谈最好了”,让扶苏更加吃味了才对?

胡亥突然站起身来,将披风还给章邯,道:“章邯哥哥你快些回去歇息罢!”

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章邯无奈的道:“幼公子,当心脚下。”

胡亥冲着幕府大帐跑过去,因着已经入夜,臣子们都已散去,幕府中点着灯火,只有扶苏还在忙碌公务,伺候的寺人正巧端着承槃出来蓄水,胡亥眼看时机正好,都不需要通传,直接钻入了大帐之中。

扶苏听到跫音,机警的回头,道:“何人?”

“哥哥,是亥儿!”胡亥走过去。

扶苏看到胡亥,眼神变化了一些,故意很是冷漠的道:“时辰这么晚了,你不好好儿在营帐歇息,跑到这里做甚么?”

扶苏的口吻虽然冷漠,说出来的话也硬邦邦,但实质上还是关心胡亥。

胡亥道:“当然是来寻哥哥的!”

扶苏的脸色稍微有些动容,却还是道:“不要胡闹,快些回去。”

胡亥却不走,反而入了营帐,道:“哥哥,天色这般夜了,我们一起回去歇息罢。”

扶苏道:“为兄还有公务要忙,你自己回去。”

“不行,”胡亥不但不走,还走过去,作势要拉扶苏的袖子,道:“亥儿和哥哥一起回去。”

扶苏的袖袍一抽,他反应迅捷,没有叫胡亥碰到自己。

胡亥打定主意,今日便要没脸没皮,死皮赖脸,让哥哥知晓,吃醋也不是好吃的!

胡亥耍赖道:“亥儿就不回去。”

“你……”扶苏语塞,他想要呵斥胡亥,但也不知从何呵斥。

胡亥见他扶苏的表情,便知道章邯说的都对,便宜哥哥是不忍心真的呵斥自己的,于是更是撒娇耍赖:“哥哥若是不回去,亥儿也不回去,亥儿便坐在这里,陪着哥哥,等哥哥忙完。”

扶苏皱眉道:“既然如此,随你。”

说完,便不再去看胡亥,打起一张小羊皮文书,扑在案几上查看,应该是舆图一类,只不过扶苏看了好一会子,还是看那一个地方,似乎是有些走神。

胡亥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下来,托着腮帮子,眨巴着大眼睛,哥哥看舆图,胡亥便专心致志的看哥哥。

嗯,真好看呐,俊美优雅,又不失力度之感,怪不得是咸阳城少男少女心中的白月光。

扶苏本就看不下去舆图,公务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如今又被胡亥仔仔细细的盯着,心窍更是不安,故意冷漠的道:“看甚么?”

胡亥笑嘻嘻的道:“看我哥哥怎么生得如此俊美无俦,如此……唔!”

胡亥想要拍两句马屁,哄哄便宜哥哥,哪知刚说了一句,那股熟悉的痛苦突然席卷而来,令胡亥浑身发冷、打颤、恶心,不安与心慌仿佛漩涡,试图将胡亥吞噬殆尽。

是皮肤饥渴症发作了!

胡亥身子一歪,哐当一声倒在席上,碰到了案几上的耳杯,羽觞耳杯打翻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亥儿!?”扶苏吃了一惊,大步冲过去。

胡亥浑身无力,吐息急促,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颈,他虚弱的伸出手,仿佛渴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伸向扶苏,眼圈发红,哽咽的道:“哥哥……”

扶苏以为是胡亥的箭伤复发,顾不得太多,想也没想,一把将胡亥抱在怀中,紧张的道:“亥儿?你怎么了?伤口撕裂了?医士!!医士!”

胡亥的皮肤冰凉,犹如冰块一般,被扶苏拥在怀中,瞬间得到了缓解,艰难的呼吸着,紧紧握着扶苏的手掌,感受着扶苏掌心的温度,令人安心的温度。

医士被惊动,冲进幕府给胡亥查看伤口,伤口并没有撕裂,恢复的也不错,但胡亥那痛苦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医士们亦是手足无措。

扶苏脸色阴沉,冷声道:“无事?无事幼公子会如此痛苦?”

“哥哥……”胡亥的症状缓解了一些,虚弱的道:“亥儿无事,只是方才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

扶苏并不相信,毕竟胡亥方才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一瞬间嘴唇失去血气,仿佛随时会消失在扶苏怀中。

胡亥又道:“哥哥,有点冷……”

扶苏赶紧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将胡亥裹起来,紧紧抱住胡亥,道:“亥儿,好一些没有?”

“嗯……”胡亥点点头,疲惫的眼皮沉重,靠在扶苏怀中,枕着他的胸口,喃喃的道:“好……困呢,哥哥,别走……”

扶苏心窍一阵发拧,轻声道:“亥儿乖,困了便睡罢,哥哥不走,哥哥在呢。”

胡亥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死皮赖脸的去寻便宜哥哥,哪知皮肤饥渴症突然发作,后来便昏厥了过去。

“唔……”胡亥他睡得香甜,感受到日头阳光洒在自己的眼皮上,暖洋洋的十足舒坦,翻了个身,本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嗯?好像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