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将闾狠狠松了一口气,对王沖打了一个眼色,王沖这才拱手道:“方才卑将言辞失态,还请陛下降罪。”

“无妨。”嬴政摆摆手。

廷尉李斯道:“除了这等铁证之外,夜郎国女还招认你收受夜郎贿赂,这是名录。”

寺人将名录展示给王绾来看,王绾被虎贲军押解着,动弹不得,眼睛快速浏览,颤声道:“这……这……”

嬴政似乎有些乏了,用手肘支着案几,道:“王相,可有此事?”

“这……”王绾支支吾吾,道:“的确……的确是有一些,然……”

王绾理直气壮的道:“这些都是夜郎送来的贽敬之礼,这在政事堂都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老臣才收了。”

“哼。”嬴政冷笑一声,道:“收受贿赂,乃是朕的章台宫中政事堂,不成文的规矩?甚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朕如何不得知?”

王绾被嬴政的语气吓得哆嗦起来,仿佛筛糠一般,他已经是秦廷的老臣了,知晓嬴政的脾性,嬴政此人,越是生气动怒,表情看起来便愈发的平静不见波澜,便比如眼下。

王绾挣脱开虎贲军,颤巍巍跪在地上,他虽害怕,却不能承认收受夜郎的贿赂,连连磕头道:“陛下明鉴,这……这政事堂的卿大夫们,多多少少都会……都会收一些贽敬之礼,均是稀松平常之事。”

他这么一说,在场卿大夫均是一头的冷汗,有的人用袖袍擦汗,有的则是硬生生克制住瞪向王绾。

“是么。”嬴政轻飘飘的道:“看来是朕的不对,朕对政事堂的管教,实在太松散懈怠了,那从今日起,便查一查,看看谁还将收受贿赂,唤作贽敬之礼。”

“陛……陛下……”王绾颤抖的道:“老臣知罪!老臣知罪!但老臣决计没有私通夜郎啊!老臣可以对天起誓,对大秦,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二心!!”

夜郎国女冷笑道:“丞相,你收了我们夜郎的好处,如今却在这里装好人,太晚了罢?”

“妖女!”王绾呵斥:“你竟诬蔑与我!!老臣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污蔑于我?!”

夜郎国女笑道:“是啊,我们没有恩怨,至于勾连呢。”

“你……妖女,你……”王绾颤抖的更厉害,几乎被夜郎的国女气的昏死过去。

王沖在一边看着,眼眸转动,拱手道:“陛下,此时事关重大,若是将此事交给廷尉纠察,恐怕王相不会心服口服,依卑将拙见,次公子将闾,堪堪从北地归来,在咸阳之中人脉简单,不如请陛下将此事交给次公子纠察。”

公子将闾看了一眼王沖,他知晓,如果此次能扳倒王绾,王沖或许便会成为王氏的新家主,这是王沖梦寐以求的事情,紧跟着,王沖便会集结王氏的所有势力,来辅助自己争夺储君之位。

或许将闾说出来没人相信,他真的不想争夺储君之位,将闾只想安安生生的做自己的公子,若是朝廷有事,可以安排自己公干,若是朝廷无事,也乐得清闲一些。

将闾看向王沖,王沖一直对他打眼色,似乎很是希望他应和。

将闾心中一时为难,到底是做自己的闲散公子,还是不令王沖失望?

“将闾。”嬴政开口道:“王君子举荐了你,此事牵连甚广,绝不简单,你可愿纠察此事?”

将闾沉默片刻,终于站起身起来,又看了一眼王沖,实在不忍心驳了王沖的意思,拱手道:“儿臣愿为君父分忧。”

“甚好。”嬴政微微颔首:“那朕便将此事交给你纠察。”

他说罢,顿了顿,又道:“亥儿。”

胡亥被点了名字,心中“唉————————”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儿臣在。”

嬴政微笑道:“你二兄素来沉稳,却少了一股子机灵,正巧,你古灵精怪的想法子最多,亦能互补,便同你二兄一起,纠察此事罢。”

果然!

胡亥一个头两个大,我不想管这个事儿啊,我不管,王绾的眼神还那么怨毒,我若是伸手,王绾还不拿眼睛夹死我?

胡亥倒不是怕了王绾,只是觉得朝廷的斡旋十足麻烦。

且此次的事情不简单,王氏那么大的宗主,王绾被人偷家,偷了印信,模仿了笔记,竟毫不知情,被夜郎国女憋了这么大一个大招,说明甚么?

咸阳之中,除了常頞之外,还有夜郎国女的细作,夜郎国女这么大招憋出来,就是想让秦廷内乱。

胡亥无奈,拱手道:“儿臣领诏。”

嬴政道:“此事交给将闾与亥儿,朕便安心了。”

廷议很快便结束,公子将闾起身道:“弟亲,一会子我准备去王家走一趟,先看看印信有没有失窃。”

胡亥点点头,道:“还是将闾哥哥想得周到,那我也一道去罢。”

将闾道:“我先去将朝袍更下,一会子咱们在公车署见,乘为兄的辎车,你看可好?”

胡亥道:“甚好。”

二人说过了话,便各自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