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眯了眯眼目,想到自己几次与胡亥的对话,胡亥简直对答如流,不止如此,他在梦呓之时都在说中原话,而不是西呕本地的方言。

桀儁道:“这么一说,这个西呕的幼王子,新任西呕君疑点颇多。”

扶苏陷入了沉思,摆了摆手,道:“都下去罢。”

“敬诺。”

嬴政的扈行队伍前来西呕王宫,明日会有燕饮,胡亥身为刚刚归顺的西呕君,也算是秦廷为西呕君准备的接风宴了,胡亥自然要赴宴出席。

胡亥盥洗整齐,换了一套新的衣袍,便带着桀英前往燕饮大殿。

胡亥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丞相王绾,不由想到了那日殿中的熏香,熏香本是给扶苏准备的,奈何自己偷偷溜进去,中了招,险些与扶苏发生了不可名状的事情。

不,并不是险些,而是发生了一半不可名状的羞耻之事,如不是后来刺客突然出现,恐怕……

胡亥咬了咬下嘴唇,这个老儿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做大秦公子的时候,王绾便针对自己,如今自己又穿越了,还是中了王绾的道!

胡亥走过去,故意狠狠撞了一下王绾。

“哎呦!”王绾一声痛呼,身子晃了晃,胡亥则是恶人先告状,咕咚一声弱柳扶风一般跌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胡亥细声细气的道:“好疼,要被撞死了。”

桀英大吃一惊,连忙去扶:“君上,你没事罢?”

胡亥道:“腿好像要撞断了!”

王绾瞪着眼睛:“西呕君,分明是你撞了老臣,怎么……”

不等他说完,胡亥惊讶的道:“丞相何出此言呢?我倒在地上,你好好儿的站在那里,明眼人总该知晓是谁撞了谁罢?怕不是你们老秦人,都看不起归顺而来之人?我知晓,我是降臣,入不得高堂,但……但丞相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呐!”

他这么一说,直接将冲突扯到了新旧两派卿族之上,谁不知王绾自封老秦人,看不起半途归顺秦国之人,但以廷尉李斯为首的新派卿族,全都不是老秦人,都是因着各种各样的缘故,归顺而来的。

好几个新派之人对王绾指指点点:“今日是陛下为西呕君准备的接风宴,丞相如此对待西呕君,也太过猖狂了一些罢?”

“是啊,就是的。”

“谁不知如今幼公子不在了,陛下器重长公子,丞相便愈发的嚣张起来。”

王绾被众人指指点点,脸色黑下来,此时寺人高声通传:“皇帝驾至——”

显然是嬴政要来了。

胡亥有恃无恐坐在地上,道:“丞相,陛下马上便要来了,我坐在这里没甚么,你怕是要掂量掂量你自己了。”

王绾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但若是让嬴政看到这一幕,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于是硬着头皮道:“这这……西呕君,你看这是误会,老臣扶你起来。”

“不要!”

胡亥昂着脑袋,挑衅的仰着下巴,道:“我不要你扶我起来。”

“那……那……”王绾眼看嬴政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焦急的道:“那西呕君打算如何?”

胡亥一笑:“我要你求我起来。”

“你!”王绾道:“西呕君,你不要太过分!”

胡亥理直气壮的道:“过分?等会子陛下来了,看到你如此欺辱我,这可是给我西呕君特意准备的接风宴,你看看陛下信谁的?倒时候陛下叫你看看,甚么才是过分!”

王绾腿肚子转筋,的确,正如胡亥所说,这是西呕归顺之后的第一个宴席,嬴政绝对不可能不给西呕君颜面,那么到时候倒霉的便是自己个儿。

更别说,还有一帮新派卿族蠢蠢欲动,准备着落井下石呢。

王绾咬着后槽牙,道:“老臣……老臣求您起来,还不成么西呕君!”

胡亥叹了口气,道:“好罢。”

胡亥从地上起来,嬴政和扶苏正好走到跟前,二人都是习武之辈,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嬴政上下打量胡亥,道:“西呕君,你方才这是……?”

王绾开口道:“回禀陛下,西呕君是……”

不等他说罢,胡亥笑道:“丞相,陛下好似不是在问你啊?”

王绾:“……”

胡亥拱手道:“回禀陛下,方才丞相不小心将我撞倒了,不过请陛下不必担心,臣是个识大体的,不会与丞相一般计较。”

王绾:“……”

嬴政一笑,道:“如此,西呕君倒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谢陛下夸赞,臣当之无愧。”胡亥道。

嬴政若有所思的道:“西呕君倒是令朕想起了一个人来。”

何止是嬴政,扶苏也想起了一个人来,胡亥的种种表现,都让他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幼弟,那种调皮的表情,还有古里古怪的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嬴政道:“诸卿,入席罢。”

众人落坐下来,嬴政道:“西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