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道:“你不会想把我们遣开,然后逃跑罢?”

常頞道:“若是路君子不信,大可以派人看着我。”

路鹿哼了一声,胡亥眼眸微动,道:“哥哥,我看常行人真的是累坏了,这路太难走啦,你们这些会武艺的,可不知我们这些不会武艺的人有多辛苦,这样罢,你们先去搜寻山洞,我和常行人在此处休息。”

他说着,还给扶苏打了好几个眼色。

扶苏本不同意留下胡亥,但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有所谋划,便只好道:“也好,路君子,随予往前去搜寻罢。”

路鹿道:“公子你可仔细着点,这常行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实则坏得紧呢!”

“我知晓了,”胡亥摆手:“去罢去罢!”

扶苏带着路鹿离开,胡亥装作一脸疲倦,“哎呦”伸了个懒腰,坐在石头上:“我歇会儿,常行人,你也歇息会子。”

常頞坐下来,默默观察着胡亥,等了一会儿,趁着胡亥没注意,慢慢站起身来,钻入侧面的草丛,往里走去。

胡亥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常頞,见到他离开,立刻站起身来,小声道:“哥哥?哥哥你在么?常頞走了……”

沙沙……

草丛立刻波动起来,扶苏与路鹿折返而来,看来他们并未走远。

路鹿道:“这个常頞,果然是个骗子,他一定是对夜郎国女余情未了!”

胡亥道:“是不是旧情,跟上便知晓了。”

常頞拨开草丛,远离茂密的杂草深处还有一条小路,小路幽深,一直连接到山壁,山壁上有个硕大的山洞,隐隐约约的火光从山洞中照出来。

常頞走进山洞,里面立刻发出女子的惊叹声:“常頞?!”

那声音,一听便知是夜郎公主。

“果然是夜郎国女!”路鹿气愤的道:“常頞还真的去找她了!”

“等等。”胡亥拉住路鹿,道:“别冲动,看看再说。”

常頞走进山洞,夜郎国女狼狈不堪,满身都是泥污,戒备的后退了好几步:“是你?!你还活着?!是你出卖了我,不然秦廷的公子怎么知晓伏兵之事?!”

常頞平静的凝视着夜郎公主,嗓音犹如死水,道:“并非是我出卖了国女。”

“你还想狡辩?!”夜郎公主道:“你现在是来抓我的?!好啊常頞!我枉费我往日里如此真心待你,我夜郎不只救了你,还允诺你高官厚禄,甚至想要等你功成名之时,便将我下嫁与你,可你做了甚么!?你这个叛贼!”

常頞的眼神毫无波澜,淡淡的道:“是啊,我是个叛贼。”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分明流淌着秦人的血脉,却成为了夜郎的细作……我分明被夜郎所救,到头来,却背叛了夜郎。”

夜郎公主有些许不确定,慢慢走过去,拉住常頞的手,道:“常頞,你不是来抓我的,对不对?我便知晓,你舍不得我,你不会害我的,你……你放我走好不好?只要你能放我离开,让我回去,我便……我便嫁给你!常頞,你往日里最听我的话,对不对?”

常頞的眼神仍然很平静,仿佛一潭死水,道:“国女对我有恩,若不是国女,如今的常頞已然不复存在,常頞一辈子也不敢忘记国女的大恩大额。”

“对,对啊,我对你有恩!若不是我,你的母亲早死了,是我救了你的母亲,让她多活了那般多年!”夜郎公主道:“秦廷才是你的仇人,都怪结党营私的王绾,都怪党派之争,都怪不作为的秦主,你该恨他们!恨他们!!”

常頞好似没听到夜郎国女的话,继续道:“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国女的大恩大德,然……常頞也终于明白,我心窍中虽然有仇恨,却也无法对不相干之人下手。”

“常頞!!”夜郎国女呵斥道:“你到底是甚么意思?!你放我走,你放我走!”

常頞喉结滚动两记,沙哑的道:“秦廷的两位公子很快便会发现我不见了,我在路上留下了记号,他们立时便会找来。”

“常頞?!”夜郎国女尖叫:“我是你的恩人!你却要害我?!”

常頞继续道:“国女的恩德,我常頞……以命相还。”

嗤——

常頞手腕一动,从袖袍中退出一把短剑,那并非是开了血槽的武器,而是文人用来修简牍,改错字用的文刀。

“疯子!!”夜郎国女道:“狂徒!你这个狂徒!”

常頞苦笑一声,举起短剑,狠狠朝自己的心窍扎去。

当——!!

一颗石子从山洞外飞窜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打在常頞的剑刃之上,常頞虽高大挺拔,但终究不是习武之人,短剑一偏,划破自己的衣袍,手臂立刻见了血,“当啷——”一声脆响,短剑脱手掉在了地上。

夜郎国女与常頞均是吃了一惊,朝着山洞的洞口看去。

首先走进来的是路鹿,他手中掂着两颗石子,正是他方才出手打断了常頞的自尽。

“路君子……?”常頞不敢置信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