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指了指门外,道:“那亥儿先去拿干净的伤布回来。”

胡亥一溜烟儿离开了船舱屋舍,去找伤布。

他出了门,便看到章平和韩谈站在不远处,章平道:“包扎好了?”

“没有,”胡亥道:“我把伤布弄掉了,正想去找新的。”

“我去罢!”章平应承下来,大步离开。

韩谈道:“幼公子,你的脸色不好看。”

胡亥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道:“可能有点晕船,总觉得……心里头憋得慌,闷闷的,不太舒服。”

韩谈挑了挑眉,道:“幼公子确定,是因着晕船?”

“那不然是为了甚么?”胡亥道:“旧疾复发?我这胳膊脱臼,还能影响到心窍不成?”

韩谈一笑,道:“幼公子怕也不是因着旧疾复发。”

胡亥被他说得迷茫,道:“那是为何?我都不知,你竟然知晓,谈谈,你变成神医了?”

韩谈道:“幼公子仔细想一想,你心口不舒服,是从几时开始?是不是从长公子怀抱着受伤的儁儿出来开始?”

胡亥眼眸微动,似乎在回想那个场面。

扶苏高挑俊美,抱着受伤昏迷的儁儿从火海中逃生,好一副英雄救美的景致,这若是放在偶像剧中,是可以多刷的名场面,不得加点广告?

韩谈又道:“幼公子再想想,长公子温柔细心的亲自给儁儿包扎伤口,你心中是甚么感受?”

胡亥抬起手来,下意识按住心口的位置,那种憋闷的感觉更加浓郁了,萦绕着心窍,仿佛一块大石头,又像是湿毛巾,被人反复的拧来拧去,拧得皱巴巴乱糟糟的。

韩谈笑道:“幼公子,又不舒服了罢?”

胡亥惊讶的睁大眼睛,头一次感觉十足的迷茫,喃喃的道:“谈谈,你怎么知晓?”

韩谈被他逗笑了,道:“幼公子你这是心疾,看到长公子与儁儿亲近,你便会发作的心疾!简称——吃味儿!”

【调侃你的韩谈】

【被你逗笑的韩谈】

胡亥:“……”!!!

我原来被谈谈给调戏了!

命不久矣

“谈谈, ”胡亥道:“你竟是在调戏本公子?”

韩谈道:“实话实说罢了,难道幼公子不吃味儿?”

胡亥歪头往屋舍里面看,正好看到扶苏和儁儿, 扶苏的动作温柔细腻,儁儿乖巧羸弱,红着眼睛, 仿佛一只可可怜怜的小兔子。

扶苏时不时还安慰儁儿一句:“无妨,受伤并不算严重, 等回去之后找医士医治,你年纪小, 恢复的也快,很快便会痊愈的。”

“谢公子……”儁儿哽咽道:“我不过一个贱民,还曾经在水砦中做土匪,何德何能,竟能让……能让公子为儁儿亲自包扎呢?”

扶苏道:“你不必如此, 若不是你, 予与亥儿都要受伤, 你如今的伤痛, 都是替予挨的,只管好生修养便是, 其他的不必去考虑。”

“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儁儿又是千恩万谢。

胡亥咂咂嘴, 里面好生和谐,自己出来之后, 便更是和谐了, 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

仔细一想,儁儿年轻、美貌、羸弱, 这不是正好和自己个儿撞人设了么?怪不得自己出来之后,场面变得更加和谐了呢。

“幼公子?”韩谈笑眯眯的道:“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呀。”

胡亥:“……”谈谈本身就坏,现在越来越坏!

“公子!伤布取来了!”章平很快回来,将伤布交给胡亥。

胡亥伸手去接,一想到屋舍里面的光景,嘴里泛酸,摆摆手道:“章平哥哥,你帮我送进去罢。”

“诶,为何?”章平奇怪。

胡亥道:“亥儿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

章平一听,连忙道:“那幼公子快些去歇息罢,你的脸色不好看,别真是累坏了。”

章平不疑有他,韩谈却道:“幼公子怕是心累。”

胡亥:“……”

船只行驶的不慢,很快便到了岸边,众人准备下船,儁儿腿脚不利索,拄着两支拐杖,一瘸一拐的往下走。

“哎……”一声惊呼,儁儿的拐杖被甲板卡了一下,身子一歪便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