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儁慢慢的向前走去,他手中握着长剑,垂着眼目看向胡亥,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怜悯:“这中毒很痛苦罢?如今我早早的了解你,也算是送你解脱……”

唰!

桀儁手腕一转,狠狠刺向胡亥。

当——!!!

一声巨响,桀儁刺出去的长剑被狠狠一荡,他没有防备,连退了三步。

是扶苏!

扶苏突然暴起,一把抽出佩剑,将桀儁刺出的一剑挡了回去。

“你?!”桀儁不可置信的看着扶苏:“你怎么会……”

扶苏站起身来,他白色的衣袍沾染了一些灰土,但并不显得狼狈,只是让那温润如玉的公子平添了一抹森然的狠戾。

鬓发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扶苏侧头看了一眼胡亥,沙哑的道:“谁也不能……伤害亥儿。”

“你……”桀儁大吃一惊,只觉得掌心微微发凉,低头一看,虎口愣是被震裂了开来,鲜血顺着长剑滴答滴答的流淌下来。

与此同时,胡亥突然从嬴政怀里蹦出来,一个窜步跑到扶苏身后,揪住扶苏的衣襟,奶声奶气的道:“被骗了罢!这些日子我憋在营帐中,都快闷坏了!”

“你、你们!?”桀儁更是吃惊,吃惊一波接着一波。

扶苏宠溺的摸了摸胡亥的小脸蛋儿,道:“难为亥儿了。”

“你没中毒!?”桀儁不可置信的道:“这如何可能?”

胡亥吐了吐舌头:“这便让你惊讶了,那还有更惊讶的等着你呐!”

他说着,昂首挺胸,两手叉腰,朗声道:“来人呀——”

哗啦!

摔倒在地上的虎贲军立刻站起身来,压根儿没事的模样,直接将乔装成水匪的越人包围在内。

与此同时,便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行辕被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在其中。

定眼一看,大军的旗帜上写着——冯!

冯无择一身黑甲,手执长矛,策马奔驰而来,他身边还有一白衣介胄的男子,分明是章邯!

冯无择与章邯帅兵抵达,跪在地上拱手道:“拜见陛下,见过二位公子!”

胡亥蹦蹦跳跳的将嬴政扶起来,道:“君父。”

嬴政长身而起,掸了掸自己袍子上的灰土,道:“武信侯与章卿来得及时。”

桀儁更是吃惊:“不可能,你分明也中了毒箭,怎会……怎会活到如今!”

冯无择不仅活着,甚至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去调兵遣将,冯家军与虎贲军团团将水匪包围在中间,简直前有狼后有虎。

冯无择活动了一下手臂,伤势恢复的大好,已然不碍事了,道:“冯某的确中了毒,但若是冷箭的淬毒并不致命呢?”

“不可能!”桀儁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俨然变成了复读机。

“除非……”桀儁的目光晃动,似乎想到了甚么。

除非自己的身边,出现了内鬼!

有人偷换了冷箭的淬毒,让见血封喉的毒素,变成了其他看起来严重,却不致命的毒素。

还有胡亥。

胡亥分明中了毒,眼下却平安无恙,若也是那个内鬼,便说得通了!

哒……

轻响微不可闻,桀儁的脖颈一凉,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搭了上来。

他回头去看,便看到那个独眼的男子,短剑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你……?”桀儁定定的看着他。

独眼的男子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扶苏。

扶苏点点头,似乎识得那个独眼的男子。

“你是秦廷的人?”桀儁咬住后槽牙,整个人身子打抖,并不是惧怕,而是愤怒,沙哑的道:“你是扶苏的人?!”

独眼的男子没有说话,他仿佛一个冷漠的哑巴。

“你骗我?”桀儁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质问道:“你根本不是我忠心耿耿的走狗!你是个细作!”

独眼的男子脸色还是一成不变,扶苏淡淡的道:“屠雎。”

“卑将在。”

仿佛是两个极端,扶苏一开口,那独眼的男子立刻应声。

扶苏道:“告诉他,你是何人。”

独眼男子朗声道:“吾乃大秦尉,屠雎!”

胡亥看着这一场好戏,桀儁本想进入秦军扈行营地做细作,哪知晓自己身边反而被安排了细作。

而扶苏早早就安排下了屠雎这步棋子,神不知鬼不觉,将一把利刃,插在越人的心脏之中,以至于桀儁一步步走入了扶苏的圈套,亲自将自己所有的心腹人马,全部带入扶苏的股掌之中。

桀儁沙哑的道:“不会……决计不会……你一个秦廷的公子,整日在都城养尊处优,如何会知晓我们乔装成水匪之事,还……还将一个细作,安排在我身边数月有余!”

屠雎跟随桀儁数月有余,是一步步取得桀儁信任的,在那个时候,桀儁还没有决定前来齐地乔装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