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给自己留五块八毛钱,整的十块钱寄回家。

毕竟他不在爸妈身边尽孝,觉得给钱是应该的。

后来随着他立功,不光涨了津贴,还有出任务给的奖金,从十几块涨到三四十再到退伍前的八十块。

往家里邮寄的钱也从十块八块变成了三四十,他总是给自己留最少的钱,给家里寄更多的钱票。

他自认为给爸妈的孝心不比他们钱,甚至尽自己所能。

现在几个弟妹却说出这么寒凉的话,他顿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钱票都喂了狗。

“老二老四,我十七岁进部队,到二十七岁退伍,一共十年,第一年我给家里寄了一百二十块钱,第二到第五年,四年里,一共一千二百块钱,第六第七,两年里是八百块钱,最后这三年,一年是四百二十块钱,三年一千二百六十块钱。

十年里,我一共往家里寄了三千三百八十块钱,还不算零零散散的东西跟票。

我试问,我的孝心从来不曾少。家里住的房子,后院养的猪,你们兄妹四个人读书的学费,没有一样不是用我的血,我的伤挣回来的。

你们说我没良心,家里养我十七年,我四岁帮家里照顾你们,还得砍柴捡粪赚工分,书也只读到小学毕业。

我用家里的钱连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而我进了部队,我就负担起全家人的开销,还得盖房子给你们娶媳妇儿供你们读书,我做了一个大哥能做的所有事。

我带伤退伍回来,你们给了我什么?

住的是后院的储物间,吃的是我每个月十块钱工资买来的粮食。

你们居然还有脸来问我要工作!你们摸摸自己还有良心这玩意儿吗?”

李国良一声声的质问,怼的全家哑了声。

“你们记住,我愿意给的才会属于你们,不愿意给的,你们一分都拿不到。

这工作是我拿自己的腿伤换来的,你们想要啊!行,我也不跟你们啰嗦,要嘛就把腿打折,要嘛就别想。

你们不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嘛,我自己总得给自己留份养老钱,至于我那还在尿炕的大侄子,切!给我养老这话怕是你们都不信。

谁都不是傻子,别把我的容忍当成你们随便讨要的资本,以后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

李国良说完抬脚就走。

出门赚钱不香嘛,他才没功夫跟这些狼心狗肺的墨迹。

李爸李妈像是才回过神来。

尤其是李国良亲妈,哇的一声暴哭起来,“老大,你个没良心的瘪犊子,你竟然狠心的要打断老二的腿,你没心。

反正你也不继续上班,那个工作留给你弟弟怎么了!

一家人你又何必计较得那么清楚。”

李国良看着如此偏心袒护的亲妈,心像掉进了冰窟窿。

“是我在计较吗?那学校保卫室的工作,难道不是我用一条腿换来的!”

李妈动了动嘴,半天没吱声。

“行吧妈,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你们下半辈子的养老钱我都给足了,等老二几个给够三千三百八十块钱,我再继续给你们寄钱,以后就别想了!我走了!”

“李国良,你个天煞的不孝子,你敢走,这辈子就别再上李家门,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李妈扬言。

“你随便,我没意见。”

李国良在门口碰到吴向西,看着人表情也只是怔了一秒,很快又恢复正常。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走。”

“啊?!噢,来了!”

吴向西爬到驾驶座,发动车子,等李家众人追出来的时候,正好被甩了一脸尾气。

路上吴向西看了李国良好几眼,然后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大男人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况且,你这样开车分心可是大忌。”

吴向西开着车,嘿嘿傻笑两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确定没事?”

李国良将盖在脸上的帽子移开,猛地坐直身子,往后看了一眼,确定两个人正在睡觉,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没事,其实我早就习惯了。

之前我在家里就是老大,别人都说靠老大,疼老幺,最不待见是当腰。

可是我们家不一样,当初我妈生我之后就接着生我二弟三妹,他们还是龙凤胎,老一辈儿嘛,自然是迷信些,相信什么龙凤呈祥是吉兆,又因为是两个,我妈自然就没办法干活,我这个老大就被当成长子,必须负担照顾孩子,再大就是我四弟五妹,五妹是老幺就不用提了,尽管是闺女,家里人也疼她,老四是个嘴巴甜的,把家里人都哄得乐呵,而我这个老大嘴笨,只会干活,可不就成了最不待见的。

当年我去参军,也是想摆脱被不待见的命运吧,十年的分离,怕是除了我寄钱回来的当天能记起我这个当大哥的好,至于剩下的时间……哼!你也看到了!”

李国良心里也不是不懂,退伍回来时就想提分家,可他爸妈死活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