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天意引导,汝终是来了。”

该不是着了魔……

紫瑜捂着流血的手掌,恨恨剜他,“呸,魔怔才好。”齿间的血腥味使她难受得有些反胃,用力啐出几口血唾沫,提了一壶茶疯狂漱口。

突如其来的狂风顺着窗牑灌进内室,灯烛噗地熄灭,幔帐被风吹得翻飞,黑暗中惟有星点萤芒闪烁,那小小红绳吸入血珠后缓缓乘风升至半空,逸出丝丝缕缕的光芒。

当展灼华瞥见红绳上方逐渐浮现的淡金色图腾,瞧紫瑜的眼神益发热切。

因方才巨大风力搡着脊背,没防备之下她喉咙哽住一口茶水,呛得咳声震天,将将止住的时候不巧又与尊主他老人家锃亮的眼神来了个对视,胸中一个岔气再次咳了起来。

按下心底的悸动,展灼华迅速捏起一个法诀,扬臂一甩隐入红绳中,转瞬之际图腾渐黯显出幅光幕,一段段上古梵文映入眼帘,继而散去,化作了少女颈间一条坠着赤珠的颈绳。

莫名戴上一条诡异的颈绳,紫瑜避之不及,急忙伸手去摘。

“别白废工夫了,此绳并非凡物,剑割火烧皆无用。”旁观她不断扯拽,脖颈都勒出一圈红痕,展灼华徐徐讲道:“汝就不好奇它的作用?”

“爷没兴趣知道这鬼东西的作用,你快点把它给我摘了!”

掸掉对方薅衣襟的手,展灼华笑看她气白的脸,不紧不慢道:“莫急,待吾讲完前因后果,汝便知此绳何解。”

他凭借着微弱的萤光迈向嵌螺钿楠木衣柜,拉开后凑巧寻到一块白纱,便悄悄踱至紫瑜背后,捏了个法诀。

拢满熠熠萤火的纱笼突现于面前,紫瑜下意识退一步竟撞进一具宽阔胸膛。

少年郎顺势微微合拢臂膀把人圈入怀,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丝,嗓音中喜悦满满:“作用是寻吾之姻缘,红绳择定之主则吾之夫人,麒麟族尊主之妻也。”

像……

真像……

巨大震惊搅乱的混沌神思渐渐清明,眼中美丽灼烁的萤火像极了四年前那夜,一颗颗羸弱而璀璨的星子。

经年时光回溯,一幕幕重上心头。

彼时,师父在摘星楼顶架火烧烤,与凭栏赏夜景的自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为何他忽起了观星象的念头,捻着白髯道:“今夜无风无云恰是观星佳机,为师便瞧瞧你的姻缘。”

他老人家神神叨叨观察须臾,慢慢道:“依紫微斗数星曜看,化禄照入夫妻宫吉力增势必有嫁娶之诱导,乃红鸾星动兆。”又讶异道:“怪哉!怪哉!这红鸾天喜四年后方迎大动,当下怎会显示……且咸池颇具异象恐生波澜,财星亦或于时柱出现,将属晚婚兆。”

他不由得掐指算上算,眉间疑色一点点舒散转而换上一副戏谑神情,“徒儿啊,四年后你必遇良人,命中桃花亦纷至沓来却掺滥竽充数者需擦亮眼。为师赠你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佳偶良缘,天赐之福。”

她揣摩许久未果,如今详忖才察觉个中奥秘。

‘灼灼其华’指的不就是展灼华!

“原来你在想这个。”展灼华撤回神识,面上浮现了悟之色,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窥探她记忆之事。

稍稍松手任她脱离怀抱,盯着丽人压抑怒火的样子,展灼华沉吟再三用神识扫过整座秦府,终于捕捉到一缕残存的气息。

叹息声自唇畔逸出,难怪轻功如此好,原是……

“汝师之名谓何?居何处也?”

“不知道!”

紫瑜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无处撒,若非实力悬殊,她早动手卸掉某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伪君子的胳膊。

这是……在闹脾气?

展灼华觉得挺新鲜,挥袖点燃灯烛,屋内瞬时大亮,紫瑜一时不适应,抬手遮挡刺目的光线,翕颤着睁开眼。

下一秒,一幕极具威慑力的景象闯入眸底,展尊主怡然自得地甩着袍袖拂过窗前六尺见方的红酸枝翘头案,文房四宝并书案俱碎作齑粉。

纵使心疼得在滴血,她也再不肯多说一字,垂头咬着牙不吭声。

暗赞了句好气度,展灼华挥着袍袖又来到床榻边,将将淡然拂袖的刹那,一个人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肩,颤着嗓道:“且慢!”

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傻子才当犟嘴鸭的原则,紫瑜一股脑儿吐露出来:“我师父唤闲羁居士,平素爱云游居无定所,我有一位居长安的师姐,等会儿飞鸽传书问她知不知晓师父在哪儿。”

随着展尊主慢慢落下的手,她心头巨石亦落了地,可算保住了一张床榻。

“不必了。”

乌云半掩皎月,溟濛落雨敲打着瓦檐叮咚作响,幽寂的雨夜无端端勾出满怀旧念怅惘。

“昔年对弈结知交,今时把盏终却无。”

展灼华的叹息无奈又惋惜,对雨一番长吁短叹,低迷的情绪略微纾解,心绪一股脑投于另一要事上,红绳既择紫瑜为自己的夫人,她那本事顶厉害的师父亦测算出这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