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

“人带到了啊,会见时间老规矩一小时。”管教牙疼似的哼哼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大门嘭地关上,会见室里又开始陷入昨天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陈章单方面窒息。

燕绥之一点儿也不急,他昨天临走前留下的话,今天说到做到。他还真就什么也不干,也不着急,就那么喝着玻璃杯里的清水,淡定地看着陈章。

“……”

十分钟过去,陈章开始挪凳子。

二十分钟过去,陈章开始抓耳挠腮。

三十分钟过去,陈章有点忍不住了。

他刚要张口,燕绥之突然伸出食指抵了抵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安静点。

“……”

陈章要疯了。

就在他一脸崩溃地瞪着燕绥之的时候,燕绥之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墙上的时间,然后拿出了一样东西,搁在桌子中央,“你不用说话,我今天也不打算问什么问题。现在还有25分钟剩余,我给你放一段录音。”

桌上的东西正是他昨天买好带进病房的录音笔,他录了其中一部分,不长不短,刚好25分钟。会见室不能带任何通讯工具,所以他才挑了个这么老式的东西。

好在虽然老式,音质却不错,放出来的内容清晰得就像响在耳边。

“我好久没看见他了,他过得苦不苦啊?”

女人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陈章就像被按了定身键,瞪着眼睛身体绷直,一动不动……

看守所外面,两个人影正在对街的咖啡露天座上,在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看守所大门,还能坐着喝杯咖啡,视角非常好,适合等人也适合盯人。

赫西看着摆弄专业镜头的本奇,忍不住道:“这样不太好吧老师。”

本奇被他冷不丁的出声弄得手一抖,差点儿摔了镜头,“哎我这十万西的宝贝,你说话别这么突然!哪样啊?”

“跟踪那个实习生。”赫西咕哝道,“盯着他拍干什么……”

“当然是挖点新闻啊!”本奇眯着一只眼,半边脸贴着动态相机,表情精明又刁蛮,“别看只是一个实习生,能做的文章多了去了。他怎么给当事人做辩护,最后是输了还是赢了,输了是不是跟曼森家有不正当的交易啊?赢了是不是跟法官交往过密啊?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弯弯绕绕,这个案子牵扯的人都不简单,随便找一个角度都能写。看图说话会不会?”

赫西小声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都跟了他一天了,还在他宾馆对面架了个长——”

“你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也不好。”本奇没好气地打断他,“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会害你?你来干事是要赚钱吃饭的,先活下来好吗年轻人?再说了——”

他调好镜头,找好了一个角度,舔了舔嘴唇道:“我那一口气到现在还没出去呢,噎死了你收尸么?不给那个小实习生找点乐子磨一磨,我浑身不舒坦。”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他第一反应是,谁啊,还挺有礼貌。

等他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人似乎刚从别的地方过来,手里还搭着一件明显不合这边季节的灰色大衣,身上的衬衫却依然笔挺得像刚熨烫过。

本奇:“你谁???”

对方在他眼皮子低下,一脸冷漠地拿走了他的相机,然后垂着目光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让人心慌:“如果没弄错的话,你正在跟拍的人碰巧是我的实习生。我不介意浪费时间听你解释一下,你打算怎么磨一磨他?”

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