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之问道:“你故意掐的?”

燕绥之,“……不是。”

“那现在怎么办?”

“哄吧。”燕绥之笑了一下。

乔的表情顿时变得特别精彩。

他顶着一副活见鬼的模样,眨了眨眼道:“老实说,我这辈子头一回听说有人要去哄他,我能跟着看一眼么?”

燕绥之:“……老实说,我这辈子也是头一回哄人。”

乔立刻改口,“那算了,我还是不看了,以免伤及无辜。”

他说着,拍了拍燕绥之的肩膀,一副长辈样,语重心长地道:“好自为之。”

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在对着谁乱装长辈,可能会想剁了这只手。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晏不愧是燕绥之的直系学生。一般人也很难看出他是真的高兴还是真的不高兴,因为他不管什么心情都是冻着脸的。

甚至在离开樱桃园的路上,燕绥之说什么他都有应答,跟平日里也没什么区别。

就连乔大少爷都觉得之前所谓的“不太高兴”应该是他的错觉。

乔带着睡着的柯谨上了车。他原本打算直接给顾晏和燕绥之换一家酒店,但顾晏说他们明天就要返程回德卡马了,没必要再换地方,乔这才作罢,只驱车把两人送到了酒店楼下。

临走前,他从车窗探头看了眼那栋楼,点着手指道,“谁给你们挑的住处?真有眼光。”

“怎么?”顾晏问道。

“没什么。”乔道,“之前听曼森提过一句,老曼森还喘着气呢,他的黄鼠狼哥哥已经开始不安分了,擅自收了一批老楼,也不知道要搞什么。这个酒店,还有旁边这条街都在其中。虽然还没到约定期,不过这一带应该已经有不少曼森家的人了。”

“只有这边?”

“不止吧,据说不止天琴星,挺多地方的。”乔说,“不过住在这里反倒安全,毕竟他们刚收的地方,要是出点什么事就要砸手里了。别的我不知道,这点还是清楚的,他们一般不脏自己的地盘,专给别人添堵。”

他说着嗤了一声,道:“跟老狐狸一个德行。”

他口中的老狐狸就是他自己的爸。众所周知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常年处于零下状态,从乔八九岁左右起就冻上了,至今没化过,乔跟家里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姐姐尤妮斯,小少爷很顽强,刚成年就被收过两次经济口,干脆自断来源,跟姐姐借了点启动资金搞投资。

他是天生的玩乐命,野心不大,够他花够他玩就行。跟亲爸跟姐姐比都差得远,但比起大多数人还是富得流油的。

跟乔少爷相处的第一要诀就是“不要主动提他爸”,否则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所以听他这么说,顾晏也没多聊,干脆地转开了话题,道:“老曼森到了什么程度了?”

事实上他对这些复杂的家族根本没有兴趣,但是乔提起来的时候,他总会顺着话题再问两句,以确认乔没被卷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据说遗嘱已经立了有三个月了。”乔道。

为了避免一些纷争以及强调自立遗嘱的效力,联盟有一个专门的权威机构,遗嘱委员会。有的人选择把遗嘱执行交给家人或者律师,但是有些家族关系复杂或者已经没有家人可以托付的人,会选择把遗嘱提交给遗嘱委员会。

委员会在确认死亡后,会在程序保障下逐步执行遗嘱内容。

好处是这种程序极难被干扰,这么多年来几乎没出过任何差错,也不受什么势力威胁。坏处是效率相对比较低,因为大多需要遗嘱委员会帮忙执行的人,所立的遗嘱要么涉及财产太多太大,要么涉及很多公益机构。这样的往往需要层层审核和确认,这套流程走完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年。

“曼森那几个哥哥疯就疯在老头子没有把遗嘱给律师,而是提交给了委员会。”乔说。

这个举动就很值得琢磨了,如果遗嘱内容明显对那几位有利,何必交给委员会呢?让他们执行就行了。提交给委员会,显然就是考虑到遗嘱内容他们会有异议。

“不过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老狐狸跟他家走得近,我的牵连没那么深。”

乔跟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便带着柯谨回去了。

顾晏和燕绥之上楼之后也各自回了房间。

本以为一夜无话,谁知一个小时后,顾晏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他愣了一下,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干净衬衫穿上,系到最后几颗扣子时,才去伸手开门。

“这就准备睡了?”门外的燕绥之看了眼他还带着湿意的短发。

“嗯。”顾晏问道,“有事?”

他刚问完,就看见燕绥之举了举手里的玻璃杯,“来给你送点睡前饮品。”

燕大教授所谓的睡前饮品很眼熟,泡着薄荷叶的冰水。

“……”

顾晏瘫着脸问:“目的?”

燕绥之弯着眼睛,“来哄一下闹脾气的闷罐子学生,降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