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兹无奈地叹了口气,活像老了四十岁:“所以说你们这帮大律师偶尔也看一下守则啊,虽然平时用不着,但那也不是个摆设。像这种涉及到1级案子的卷宗外借申请,按照规定还得往上面报呢,一堆手续。”

顾晏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

菲兹语速却快得像蹦豆子:“不过我知道你们有多嫌弃那些手续,所以没把这次的申请报上去。”

顾晏的眉心又松了开来,“好的,那就先这样吧,等回律所再让他整理,只是时间会很紧。”

菲兹一点儿对怀疑外借的动机,“你们不要把这些实习生逼得那么紧,这几年律师协会整理出来的过劳死名单已经长得吓人了,别让它蔓延到实习生身上。”

“不过——”她想了想又道,“好像确实有点紧,你们哪天回来?我估计得再有个三两天?回来之后很快就到实习生初期考核了,既要整理卷宗又要准备考核,太难为人了,要不卷宗先放放?”

“不行。”

“不好吧。”

顾晏和燕绥之几乎同时开了口。

菲兹:“……阮你别跟着凑热闹,给自己留条活路。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两个一起弄你会哭的,有卷宗分心,考核肯定过不了。更可怕的是,你看看站在你旁边的顾。对,看着他。这位顾律师是每年初期考核给分最严格最可怕的,别人还有老师护着,你没有,醒醒。”

燕绥之要笑不笑地说:“醒着呢。”

菲兹:“醒着就好。”

顾晏:“……”

他算是看出来了,就不能让燕绥之和菲兹这样的碰上,一唱一和令人头疼。

燕绥之动了动手指,转头问顾晏:“顾老师,请问初期考核你会护着点你的实习生么?”

顾晏一脸冷漠:“你认为呢?最多50。”

燕绥之笑着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抹了一下自己的指环智能机,一段音频重现出来——

“顾老师,请问初期考核你会护着点你的实习生么?”

“你认为呢?最多50。”

燕绥之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头,“高不过50算黑幕,这是证据。”

菲兹那通讯那边笑厥过去了,“阮,干得好。”

顾晏:“……”

切断了菲兹的通讯后,吵吵嚷嚷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比过于强烈,以至于燕绥之觉得有点儿过于安静了,他正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顾晏抢了先。

“找我有事?”

燕绥之这才想起过来的本意,他晃了晃智能机:“刚才收到了申请没通过的通知,本来想来跟你说一声,现在没必要了。你是准备洗澡睡觉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开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明天见。”

身后的顾晏似乎想说什么,“你……”

燕绥之一愣,转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顾晏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沉声道:“算了没事,卷宗等回去再整理吧,你洗澡是不是没避开伤口?”

燕绥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透过浴袍下摆可以看到靠近脚踝的纱布边缘皮肤有些发红。

“……”

他还确实没避开……

燕大教授被抓包的第一反应就是拉住了门把手,嘭地一下果断把门关上了。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重新在落地窗边坐下,端着玻璃杯喝到一口凉透了的水,才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伤口长我腿上,我心虚个什么劲……

燕绥之一个人鬼混多年,因为地位声望的关系没人管他也没人敢管,冷不丁来一个人这么盯着他,感觉还挺新奇。

他喝完那杯凉了的水,把今天从几家店里弄来的录像复件调了出来。

这东西倒是他和顾晏一人一份,顾晏在光脑里,他的在智能机里。

他把耳扣和电子笔拿出来,新建了几张纸页,开始从头到尾细看那些录像。之前在店里因为时间有限,只看了几个重要的节点,现在时间充裕,足够他把那案子前后几天的录像都看一遍。

大半时间,他都用的是几倍速播放,在看到一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时,会放慢录像,在新建的纸页上记点东西。

他记东西很跳跃,不是一字一句规规矩矩地写全。

往往是写一个时间点,旁边简写两三个字词,有时候不同的时间节点不同的字词之间,还会被他大笔划两道弧线连上。

大半录像看下来,纸页上的字并不多,分布在纸张的不同位置,长长短短的弧线把它们勾连起来,乍一看居然不乱,甚至还颇有点儿艺术性。

但是细看……除了他自己,没别人能看懂。

录像中的这片棚户区,生活跟双月街全然不同。

这里面的灯光总是昏暗的,即便是白天,也因为巷道狭窄房屋拥挤而显得阴沉沉的,影子总是多于光。这里藏污纳垢,总给人一种混乱无序的感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