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芍打扮得妥当,前去安阳侯府。

因她是秦贵妃的女儿,所以所到之处自然都是对她又恭敬又和颜悦色的,温芍今日前来也意不在赏花,这天日头又大,她怕晒化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妆容,便往凉亭中去坐着了。

身边也有几个表姐妹相伴,大家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的。

对于今日赏花宴的目的,大家也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一同嬉闹了一阵,便陆续找了借口散开。

其中最为年长的表姐已然出嫁,这次也回娘家来作伴,她留到最后走,用团扇掩了面悄悄对温芍说道:“妹妹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位储郎君娘娘见过,我母亲和我也都已经见过了,人品性格都很好,否则也不会到你面前,你就放心大胆地见他便是,好便好,不好也无妨,娘娘虽然极为中意,但也要你自己点了头,这个若是不好啊,咱们便再继续找。娘娘说了,盲婚哑嫁不好,只有一面之缘也不好,要多说些话相处了才好,她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安阳侯府对这次的事自然是极上心的,都是极为妥当的,特意寻个赏花宴的由头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上去,温芍先向表姐道了谢,又道:“我省得。”

她也知道若是秦贵妃真能与尚书令结为姻亲,那么必定会为崔潼更添助力,所以对于这个储奚,她是万万不敢怠慢的,就如表姐说的那样,好便最好,大家都欢喜,今日一切都要慎之又慎。

表姐起身:“我就在不远处等着,若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便听见了。”

表姐走后,便剩下温芍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她实在是无聊又无趣得紧,待会儿要见人,她连站起来走动走动都不敢,只怕乱了发髻和衣裳失礼,坐了一阵便只好站着松快松快,看着通往凉亭中的小径边上的花丛,总归一会儿储奚是从这里过来的。

然而她站了没多久,却有声音从身后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芍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过去看,只见从凉亭后的树丛里钻出来一个人,除了鼻尖上沾染了一层细汗,其他地方却清爽俊朗,长身玉立的,一张脸很是清秀,斯斯文文。

温芍知道这就是储奚了,果然就和旁人所说的那般,然而实在想不到他会从这里出现,一时不知该如何相待。

储奚臂弯里抱着一副画卷,护得倒是很紧,又从后面绕到前面来,总算走到温芍跟前,一本正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为了找这画耽误了时辰,问了侯府的人想走个近路,这下却好笑了,竟是凉亭后边。”

他说完,自己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芍没想到他说得那么直白,虽然两个人都对今日的事心知肚明,然而见了面总要掩饰一番,当作是偶遇,才好不那么尴尬,只是既然说出来,温芍心里倒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竟是更自在些。

她朝着储奚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储奚打开手中的画卷,摊开给温芍看:“这是我送给温姑娘的见面礼。”

温芍自然先要推辞:“才刚见面,怎好收你东西呢?”

这画倒不是什么花团锦簇花鸟鱼虫,而是一副游乐图,落笔新奇有趣致,人物也繁多,景物错落有致,生机勃勃,温芍不太懂画,也不免被吸引着多看几眼。

储奚道:“这是我的藏画,我平日里的兴趣爱好便是这些藏书藏画的,只是我又不擅整理,想着要找这副画,开了好几个库才找到,好在总算给我找到了。”

温芍听了心中暗忖,储奚倒是个坦诚的人。

储奚一边指着画给她看,一边又认真向她解说道:“这是前朝的《秋山早行图》,我花了好大工夫才找到的,你看这画得多有趣,我每次看了都挪不开眼,就像身临其境画中一般,很想去探寻画中的人在干些什么。”

温芍很有同感,便连连点头:“是很有趣。”

储奚又指了几个人物给她看,据说都是前朝的一些人物,也不知真假,不过添个说头罢了,但储奚出身书香门第,博古通今,说起来便很有意趣,一点都不会令人觉得乏味。

温芍听得津津有味。

她先前还纳闷这个储奚为什么非要带幅画来,还为了这幅画耽误了时辰,眼下却明白了,储奚其实很聪明,借着这幅画化解了二人初次见面的尴尬,不至于没话说。

温芍也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总让储奚一人说话不好,等储奚说完,她便适时接着问道:“我很喜欢这画,只是储郎君是如何想到要送我这幅画的呢?”

她抛了话题过去,储奚便道:“这画就和看故事似的,我觉得有意思便送了给你看看,若你也是同样的人,必定也会觉得有趣。”

温芍低头,抿着唇笑起来,脸颊上飞上一层浅粉。

“原本还有一幅《春山夜行图》,本作一对,然而听闻《春山夜行图》已在百年前毁于战火,我寻找多年亦不可得,”储奚叹气,想了想又对温芍说道,“如果以后真的找到了,我再送给你。”

温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轻笑道:“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