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镜静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没错,我是糊涂,丈夫一走就是五年,杳无音信不说,就连个去处都没有,我连想你都不知道该想到何方,是杭州,是苏州,是凤阳,还是金陵!我糊涂,在你身边,同床共枕却不知你要谋害建文皇帝!怎么,你不敢直接对太祖动手,打算欺负晚辈了吗?”

李祺怒吼:“我本来就是想对付朱元璋的,他死了,我自然要找朱允炆算账!我要掀翻朱家王朝,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啪!

朱镜静重重一巴掌打在了李祺脸上,看着震惊的李祺说:“太祖的名字是你能喊出来的吗?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他的驸马!若当年不是这一层身份,你早就死了,李家血脉也早绝灭了。不知感恩,反是怨恨,甚至还敢以下犯上,意图谋反,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

李祺咬牙,剧烈喘息:“太祖杀我全家,我报复而来有何不可?孔子还说过,十世之仇犹可报,我不想将如此危险之事交给子孙,我要让朱家付出血的代价!”

朱镜静苦涩地摇了摇头:“十世之仇犹可报?呵,李祺啊李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孔子的原话是‘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圣人所言是国仇,是国恨,不是家仇,不是个人仇怨!断章取义的你,是可怜还是可恨?!”

李祺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任凭朱镜静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或许,当他看到李善长等人的脑袋落地,失去所有的支撑之后,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扭曲的心理与复仇的偏执。

朱镜静叹了一口气:“你不在乎我,是因为我是太祖的女儿,没关系。可你想过没有,李茂、李芳他们怎么办?皇上说了,你交代清楚,他们可以活着。”

“皇家的话还能信吗?”

李祺冷笑。

当年李善长可是有两张免死铁券的,结果呢,这东西有什么用?连这种刻写在铁券上的话都不能信,谁还相信朱允炆口头上的话?

朱镜静起身,忧伤地看着李祺:“现在不是洪武朝,你一直在外面,应该比我清楚,建文皇帝不嗜好杀戮,他说的话,比免死铁券管用。再说了,你不相信他,就是让孩子们去死,你有的选吗?”

水桶与衣服送来了,镣铐解开了。

朱镜静希望刘长阁等人退走,却被拒绝,只好解开了李祺身上的肮脏发臭的衣裳,看着那满身的伤痕,如同密集的蚯蚓一道道爬满,揪心地说:“为了孩子不受这份罪,你应该说出来了,有什么坚持能比骨肉、血脉存续更重要?”

李祺挣扎着,犹豫着。

李茂、李芳看到了安全局的刑具,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李祺。

“我要见朱允炆!”

李祺咬牙,语气坚决地对刘长阁说。

你不是古今(三更补)

李祺要开口,朱允炆自然想听一听。

安全局总部主殿,刘长阁、薛夏、汤不平、庞焕等悉数在列。

朱允炆至,传李祺。

时隔五年,李祺再一次看到蓝天白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闻到盛开花的芬芳,恍惚中,那一场血腥的屠杀还没有来,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受人尊敬……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朱元璋的心是铁石做的,他没有半点怜悯,没有丝毫温度,他听不到哀求,他是一个真正的屠夫。

自己要复仇,要除掉这个屠夫,这个无情的刽子手!

在发配的日子里,确切地说,在洪武二十四年,有一个神秘人找上门来,讲述起了一个足以颠覆朱家王朝的计划。

自己被说动了。

自那之后,一群人歃血为盟,同生共死,绝不背叛。然后,在不知名的财力支撑下,开始组建阴兵,一批不成,再建一批,再建一批……

力量越发强大,白莲教、地方势力开始参与进来,掀起了一次又一次惊天动地的行动,肆虐着朱氏王朝,想要将它彻底葬送。

可惜。

可惜!

可惜的是朱元璋死了,朱允炆一改暴虐,强推新政,短短几年时间,稳定了大局,并摧毁了白莲教的高层,捣毁了京师阴兵,就连自己也身陷囹圄!

可朱允炆的新政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也给古今提供了行动的便利,尤其是一条鞭法、遏田产兼并国策,直接制约了地方士绅家族的扩张。

这些人,恨朱允炆。

这些人,希望大明早点换个君主,换一个传统的,老实的,听话的,不折腾的君主。

这是机会,掀起浪潮的机会。

自己虽然落网,但没有关系,古今还活着,他一定可以达成终极的目的,让这个世界重新定义公道,让无辜死去的人们得到宽慰!

李祺入殿,见朱允炆而不拜,一脸倔强。

汤不平看不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不跪就趴着。

朱允炆端起茶碗,轻轻吹了一口,开口道:“李祺,朕来了,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