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奉天殿毁于一把大火,更坐实了这一点。臣愚钝,妄自揣测,这股力量所要的,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举世攻明,而是腾空京军力量!故此,臣恳请皇上,携主力北巡,留一座空城在此。城空,纵乱又何妨?大军之下,任何乱子都可平定。”

朱允炆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你们倒是用心了。这是你一人之看法,还是解缙、徐辉祖等所有人的看法?”

杨士奇严肃地说:“所有人都希望皇上安全无忧,希望大明江山稳固。”

朱允炆拿起一份文书,淡淡一笑:“你们的忠诚朕看到了,不过朕是不会离开京师的。朕若走了,那这件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十一年了,朕二十登基,乌发在冠,如今虽方三十余,可前日里,皇后还帮朕找出了十余根白发。如今朕也算是一中年之人,奔着老年而去。事情该结束,就让它结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真要拖到朕老了,走不动了,呵呵,那可就是文奎的麻烦喽。朕可不想将麻烦,再留给儿孙。京城里的事,你们就莫要担忧了,朕自有安排。再说了,这件事出来,对大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顺势而为,大势可趋。”

杨士奇深深看着朱允炆,眉眼微动。

朱允炆哈哈大笑,杨士奇跟着大笑起来。

这一刻,两人算是心照不宣。

杨士奇明白,朱允炆早就看穿了眼前的乱象,并打算自己留在京师,以身为饵,彻底解决暗中的敌人。

朱允炆明白,杨士奇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杨先生,可愿与朕手谈一局?”

朱允炆邀请道。

杨士奇欣然答应:“臣自当奉陪在侧。”

这一次的棋局,不同于往日。

朱允炆将棋落在四角,杨士奇追堵,没有人关注天元,似乎这里是一片空白,又似乎在等待另一只手放下棋子。

竹林清风,茅草屋外。

老者摘下蓑笠,目光盯着棋盘。

诡异的是,这副棋盘的天元处也没有落下任何棋子,只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边缘处。

巧合?

亦或是智谋的共性?

踏踏的脚步声从石径中传来,一个头戴白色蓑笠的男人走了过来。

老者瞥了一眼,皱眉道:“周密使,今日缘何是你来此?”

周密使至近前行礼,沉声说:“关键时刻,他不能轻易再来此处,何况他此时正在联络那一批人,分身乏术。”

老者微微点头:“说吧,有何消息?”

周密使垂首道:“刘长阁、庞焕等人,确实都去了水师,并没有明去暗返。”

老者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朱济熺的落网,让建文皇帝当真放下了警惕。安全局主力不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现在的安全局谁说了算?”

“汤不平,霍邻。”

“汤不平最令人忌惮的是其武力,而非智谋,无足轻重。倒是这霍邻,一介书生而已,不足为虑。”

周密使沉声说:“内部消息,霍邻绝非泛泛之辈,此人胆大心细,曾在与帖木儿的战争之中,与帖木儿两次面谈交锋。”

“那又如何?大局已非安全局可左右,说其他消息吧。”

老者不以为然。

周密使想了想,继续说:“京城已传出消息,大军将动,足足十五万京军。三日之后将出征,另外,朱棣、徐辉祖、平安,为首。袁岳被派去与何福联手对付兀良哈,瓦剌那里,朝廷将派胡濙去游说。”

老者起身,笑道:“如此说来,一切都在按照我们谋划的方向而去。十五万京军离京,这一次,谁也无法阻拦我们行事了,即使有人动作也无济于事。告诉他,越是最后时刻,越要稳住,等待时机,不可鲁莽行事。”

周密使抬手,整理了下帷帽:“放心吧,他蛰伏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这一次起事。我们等待这么多年,也是为了这一次起事。牺牲了无数人,也该结果了。”

老者伸出手,拿起一颗黑棋,啪地点在天元一侧:“当年,四场大案死伤无数。当年,一场阴谋就此而生。腥风血雨,我们终究还是活到了今日。用不了多久,一切都将结束!大战,大局,终将拉开帷幕!”

李成桂遗言:当大明狗

鸭绿江,镇江堡。

张辅站在高坡处,眺望着鸭绿江对岸,那里是朝鲜义州。忙碌的军士正在砍伐树木,接木成筏,鸭绿江上,也已出现了一条宽近丈的船路。

阿哈出走了过来,抓着胡须,爽朗地说:“张大将军,我们何时过了这鸭绿江?”

张辅平静地说:“何时过江,不是咱们说了算,而是朝鲜国王说了算。没有多次请求出兵的文书,直接进入朝鲜境内,对朝廷来说,容易落人口实。”

阿哈出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大明官员做事,最重视的不是结果正确,而是政治正确,朝廷必须师出有名才可动手。

这种先不出手,等对方先出手的策略,意味着大明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