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随口编的不是?”“不是。”四妹子说“老早就有的。”“那怎么把咱俩都唱上了?”他问“你是四妹子,我在俺家为老三,人都叫我三娃子,你倒亲得叫我三哥哥”“啊呀!我可不知道你叫啥三娃子!”四妹子抱屈地说“俺可只知道你叫吕建峰。”“巧合巧合!”他大不咧咧地说“再唱一首吧!最好唱段更酸的。”四妹子不由地瞟他一眼,唱起来——你想拉我的手我想亲你的口拉手手呀呣亲口口咱二人旮旯里走他突然站住脚,抓住她的手,两只大眼里烧着火焰,痴呆呆地说,声音都抖颤着:“你唱得真好!四妹子,我想拉你的手,也想亲你的口,咱俩好好过一辈子!”四妹子瞧瞧四周,悄声说:“人来了。”他丢开她的手,颤抖着声音:“四妹子,我知道你受了苦,你们陕北人日子都苦。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四妹子的心忽闪忽闪跳起来,这个粗壮的关中大汉尽管说得笨拙,却很真诚,她现在真想扑过去,贴在他的宽阔的胸脯上,使自己的心儿有个牢靠的依托。在她还没有鼓起勇气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抱离地面,搂到他的怀里,那双胳膊简直要把她的腰拘断了。天色完全暗下来。四妹子就伏在他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她的心里踏实极了,幸福极了。她达到自己那个想来确实卑微的目的——与能吃难拉的糠饼子告别——了。她找下一个可心的女婿,身体壮健,不是残疾人,而且喜欢她,这比那些众多的同乡女子(包括二姑)只能找到一个聋子或跛子的境况好出得远了。今晚回到吕家堡,在那个已经并不陌生的小院里,明天将开始她的新的生活,不再是客人,而是吕家的一个成员了,是吕家堡大队一个正儿八经的社员了。可以想到,今晚睡在那间小厦屋里有新被褥铺盖的上炕上,将要比昨晚美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