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邰到来,张屏与刑部众人纷纷施礼。冯邰看也未看张屏,径向王砚道:“敢问王侍郎,昨夜挖出的证物在何处?”

王砚眨一眨眼:“证物自然要好好收着,老冯你要它有用?”

冯邰道:“王侍郎将证物收在了何处?”

王砚含笑:“这就是我们刑部的内务了。”

冯邰冷呵:“京兆府顺安县境内挖出的证物,怎就成了刑部的?”

王砚悠悠道:“老冯,我来回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蔡家的旧案,卷宗在我刑部。刑部查案,各地官府须得配合,所取证物也归刑部所有。本部院重查蔡府案,我们刑部的人从蔡府旧地挖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刑部证物。”

冯邰道:“这件证物现与我京兆府在查命案有重大关联,疑为命案凶手放置,本府亦有权调看。请王侍郎拿出来。”

王砚一点头:“成。只是如老冯你一贯所说,做事须得合规矩。你先写个文书过来,待我看了,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呈给尚书大人。待尚书大人批复,一定立即拿给冯大人。”

冯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王侍郎,查案期间,私相授受,或向无关人等泄露公事及证物,该当何罪,你应知道。”

王砚一笑:“当然当然。老冯,可别给我扣帽子啊,我戴不住。”又一眨眼,“放心,咱们之间,那些虚头,能省就省。你既然着急,我便从简。那证物,待我这里验好了就拿给你看。但另两片,你也得让我多瞧瞧。”

冯邰冷笑:“那就请王侍郎瞧快些,别白费了偌大的脑袋上偌大的眼。”又一瞥张屏,“张知县若是在王侍郎这里吃饱了,就速回丰乐罢。”甩袖离去。

杜知县遥遥向王砚一揖,再向张屏抬袖示意,转身追向冯邰的背影。

“府尹大人,下官方才未来得及禀报,下官的确疏怠,未好生看守此地,请府尹大人重重责罚。昨日傍晚,下官接到公函,工部剧侍郎的行辕今日路过县境,下官安排驿馆接迎事务,一时耽搁,未能前来拜见大人及王侍郎大人。亦请大人一并重罚。”

冯邰停步,神色略缓:“哦?此地离官道不远,本府既在这里,不去迎一迎剧侍郎略显怠慢。王侍郎与剧侍郎私交甚笃,必也要掺合。你去安排罢。虽多了本府与王侍郎,亦不必铺张。剧侍郎奉旨公务,不会多停。一切合体即可。”

杜知县领命,冯邰又侧身:“张知县何在?让他把当呈的文书速速呈来。”

由李p安排迎送龚老尚书之事,兰珏便全然不用操心了。与李p闲话几句,即已知一概事宜,李p已尽安排妥当。

兰珏夸赞他几句,李p谦然受之,既未多激动,亦未多惶恐,姿态恰刚正好。

他的年纪也未到三十,当真前途无量。

京兆府的知县,毕竟与寻常的不同。

兰珏不由想到了隔壁丰乐县衙里的那个……

嗯,总或有一个特别的。

兰珏即再沐浴更衣,前去官驿迎候龚老尚书。

按理说,先老尚书车驾之前,应有家人提前一两个时辰,赶至将驾临之地知会。然,过了午时,仍未有任何消息。

李p在九和县边界官道上安排的人也一直未有任何通报。

李p请兰珏先到静室休息,再等了一时,却把想不到的等来了。

随从悄声向兰珏道:“老爷,王大人派人过来了,说有十分紧急的事儿要见老爷。”

兰珏让随从将王砚的小厮带来。

王砚的小厮一身寻常打扮,未着家仆服色,恭敬跪下向兰珏请安。

“兰大人公务在身,小的唐突惊扰,着实该死。只因我们大公子有事儿请大人帮忙,这个忙也唯有大人能帮得。大公子吩咐小的连夜赶过来,但不要打扰兰大人休息,故而小的上午方敢前去拜见,门上与小的说,大人到这里来了。小的怕打扰,又怕耽误事儿,就自作主张过来了。此番错处,全在小的,大人尽管打骂,万勿怪我们大公子。”

兰珏道:“我这里现下正有些空闲,什么事儿就只管说罢。”

王砚的小厮又谢恩磕了一个头,捧出一个盒子。

“我们大公子说,这件东西,请兰大人掌掌眼。”

小厮打开盒盖,解开里面的锦缎包,露出一片碎瓷,呈与兰珏。

兰珏拿起那片瓷,仔细端详其上的连枝花纹。

“好瓷。这勾绘的笔法,非同寻常。”

再细看残缺的底款,双眉渐敛。

“我看不大准……不过,这瓷片如斯精美,再看款刻……竟有几分像泉瓷。真的泉瓷当真千金难求,坊间倒常有仿器,以我浅薄见识,难辨真伪……这瓷片,你们大公子从哪里得来?”

王砚的小厮咧了咧嘴:“禀兰大人,是我们大公子从地里挖出来的。不过张知县昨晚献上了两片跟这块差不多的瓷片给我们大公子和府尹大人。我们大公子说,这三块是一件器物上的。兰大人当真渊博,这世上东西的典故出处,少有大人不知道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