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赋直着眼:“张屏又是怎么回事?”

刘主簿唏嘘:“张前知县说一壶酒楼的一个小伙计增儿是凶手,与柳断丞、刑部桂捕头私在衙内一间空屋里审他。府衙的燕捕头也在场,全程看着。闻得府尹大人将至,他们就没再继续问。现在那增儿嚷闹喊冤,说张前知县平白栽赃,诬陷于他,要一头撞死,又说要请府尹大人公断。因有柳断丞参与,卑职等不敢多问,只得来惊扰大人……”

谢赋眼神仍不打弯地问:“张屏在何处?”

刘主簿再叹了一口气:“张前知县听说府尹大人驾临,出了那屋,拔腿就跑了。”

谢赋愣住:“跑了?”

“禀大人,并未跑出县衙。”一旁苗泛插话,“张先生只在衙门内跑。他先跑去卷宗库点名让取些旧卷宗和户房的籍册等等,又到了尸体停放之处,得知闵仵作去了他叔父闵老大夫那边,闵老大夫仍在救治刘氏和徐添宝,张前知县也奔往救治刘氏和徐天宝的小院那边了。张大人要的卷宗卑职等都抄写在此,等大人示下。”

“立刻取。”谢赋一摆手,“张先生要什么都照办。”翻身下地,示意左右取来官服。

刘主簿略一顿,但未多言,只再行礼:“卑职这就去安排迎辕仪仗。”

谢赋整整衣袍:“你们自先去安排。另传三班,鸣鼓升堂,将张先生方才问的那个伙计先带到堂上。”

刘主簿与其余人都愣了愣:“大人,这……”

谢赋面无表情道:“此乃我自作主张,一应罪过,稍后我会自请于府尹大人座前,与你们无关。速去办吧。”

张屏匆匆跑回治疗刘妈妈与徐添宝疗毒的小院。

因怕刘家父子看到闵仵作过来生出什么想法,闹出不可开交的场面,看守的捕快赶在闵念到前将刘家父子哄到另一个院中吃宵夜了。张屏到时,闵仵作正与闵老大夫在堂中言语,闵老大夫手上仍配着药,衙役仆妇安静各守其位。见张屏闯入,老大夫一叹气:“惭愧老夫无能,这二位仍未能醒转。”

“老先生大才,定能救得他二人。”张屏拱手,“晚辈此来打扰,一是来寻闵仵作,二另有事想请教老先生。”

闵老大夫忙道:“请教老夫可当不起,张公子客气了。”

闵仵作亦道:“不知先生找某何事,某正是听闻刘氏和徐添宝中毒的情形,忽想起当日在下验看散某尸体时的一些困惑,故来请教叔父。其实当日某怀疑过散材或是中毒身亡,只是用了数种方法,都没验出毒……”

闵老大夫道:“老夫方才已对他说,世上很多毒难以用寻常方法验出,银器可试出的毒更少。”

张屏问:“若已知案犯下毒的方法,是否更易查出毒?”

闵仵作怔道:“莫非张先生已知?”深深一揖,“请先生指教。”

张屏道:“指教不敢当,只是一个推测。请仵作验证。”

这时柳桐倚和燕修桂淳也赶到了,彼此见礼后,几人一番言语。张屏说出推论,闵仵作叹息:“原来如此,某豁然醒悟,这就去验!”

张屏却又问闵老大夫:“凶手也是害刘妈妈和徐添宝的人,他们中的毒应该有关联。老先生的验毒之法能否用来验尸?”

闵老大夫道:“验活人肯定跟验尸不同。业有专长,老夫对验尸不大了解。但方才也与家侄说了,死者生前所中之毒,因经脉不行转,未得排散,或还会留在体内。有些方法是能验得的。”遂再将方法一说。

闵念拱手:“多谢张先生、各位大人与叔父。某已有查验之法,这就去试。”

燕修道:“燕某陪你一同,稍后可向府尹大人交代。”

桂淳凑上前:“验尸是你们京兆府的绝活,再加桂某一个,让我多长些见识。”

燕修再瞥他一眼,但未拒绝。三人匆匆赶向后衙停尸房。

这厢张屏又向闵老大夫恭敬询问:“晚辈另有一事想请教。老先生行医多年,临近县境的名医可都听说过?”

闵老大夫将手中药材放到纸上:“老夫不敢大胆说都认得,但既是同行,或略知晓些,也有几位算得好友。医道深广,医者各有所长,有时遇着疑难症候,彼此探讨,开解更快。便以毒理解毒为例,九和的海先生,曲临的曹老太医,沐天郡的阮先生等几位,皆强过老夫甚多。京城之内,更是高才者如云了。老夫正要与诸位说,天明之后,若这两位还不能醒转,就近先请海先生或曹家的某位过来……”

“晚辈并非此意。”张屏打断闵老大夫话尾,“晚辈是想请问,多年前,顺安县的北坝乡,有位黄郎中,医术高明,已离世数年。不知老先生是否认得?”

闵老大夫再皱了皱眉,神色却有些微妙:“就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那妇人她爹?”

张屏一点头。

闵老大夫微微眯眼:“公子问这位,也是与查案有关?”

张屏肯定道:“有关,尤其关键。”

闵老大夫一叹:“本不当妄议逝者,然为了救人解案,老夫也就罪过